薛暂继续道:“乍临异地,万事从简,此处宅院也是客栈店家手中暂借,以作商议之用,诸位权且迁就!”
关照完毕,薛暂开门见山道:“此次千里迢迢,师降随州,皆因‘银面阎罗’而起,此人祸害匪浅,荼毒武林,两年前曾大闹君子门曲阜圣地,一年前又来龙门滋事,更是斩去小儿一臂,不可谓不欺人太甚!”
“我龙门欲倾师而出,擒拿恶逆,却已不知这人逃去了何处,知其去向者唯有一名女子,一年前,此人被双音门门主收留,此事剑门八圣道韩道长可以作证!”
“半月前,剑门传话索人,双音门拒不肯受,于是乃有今日不得已之举。”
薛暂伸手请向韩晓严这处,韩晓严面色一恸,忽又忆起一年前,彭师兄屠戮山村百姓之场景,骇人画面竟如噩梦般挥之不去,当初自己虽极力拦阻,却也无能为力。
韩晓严微微缓神,只得道:“没错,擒拿银面阎罗,一年前贫道也有参与,此事薛门主所言非虚!”
迎面处,沈文竹之侧,一耆宿彬彬有礼道:“两年前,银面阎罗率领一众幺麽大举入侵君子门,致使我儒家弟子受伤惨重,而后君子门借重剑门、龙门、少林门,将其合力诛杀于山西河津无基崖之上,却是不知,今日为何仍存活于世?”
一旁,薛溢才道:“两年前,银面阎罗虽身受重伤,却是失足坠下悬崖,想必因此得存性命,更被山中一处村落救下,而双音门所收留女子,也正是生于此村落,与银面阎罗心意颇为投合。”
众人听后恍然若解,左首,一年近花甲的僧人道:“阿弥陀佛,银面阎罗所施业障天理难容,却是此女子本属无辜,咱们又何必牵累于她呢。”
徐君彦忽然道:“广慈大师如此心善,与姑息银面阎罗有何区异!”
广慈大师道:“善哉!善哉!佛语有云‘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万望徐道长放下心中屠刀。”
徐君彦面色一嗔,道:“不敢问广慈大师,何为一念愚,何为一念智,在下肤浅,还请赐教!”
广慈大师和然道:“银面阎罗荼毒苍生,杀此一人便如救百人千人,此乃一念之智,那姑娘平白无辜,只因与银面阎罗互生情谊,便惹来我等刁难,此乃一念之愚,你我虽为正义之师,若将怨恨强加于她,与魔教妖人又有何不同!”
徐君彦情绪愤然,正欲再作驳辩,薛暂截道:“广慈大师不愧为得道高僧,其佛义修为颇有家师普行神僧之风韵。”
广慈大师双手合十,谦然道:“薛门主过誉了,家师慈悲为怀普渡众生,贫僧实难及其万一。”
薛暂道:“广慈大师不必过虑,那女子纵然无辜,咱们却也没说定要刁难于她,只要她肯交代银面阎罗之下落,此一行也便化干戈为玉帛了。”
广慈大师道:“薛门主菩萨心肠,实乃苍生之福,若两方干戈载戢,互化玉帛,我少林门当真不虚此行了!”
吴睿知忽然开口道:“可······可······可她若不愿交代,又······又······又该如······如······何是好!”
孟玉卿道:“我吴师弟言之有理,那女子肯如实交代,自然再好不过,若非如此,咱们也当想好万全之策。”
徐君彦不屑道:“没错,咱们不远千里而来,可不是为了听他们弹奏小曲儿的,薛门主,你倒有何高见啊?”
薛暂捻须而笑,道:“此事我自然清楚,明日我将亲去双音门拜访,再同其商榷此事,若他们仍执迷不悟,到时候,还请广慈大师以我正道大体为重了!”
广慈便连两厢四位大师齐齐合十,闭目念道:“阿弥陀佛!”
众人再是谈过一些大小事宜,便各自退回了客栈,屋外天色昏黄,已然日暮时分。
晚饭过后,崔大壮来到吴正住处,更是喊来江童、刑道难等人,相约前去随州城夜览风光。
三人欣然乐从,通衢之上,但见四下屋宇林立,灯火辉煌,廛市相接,商贩相喝,行在人流之中,偶有丝竹管弦入耳,更添闲雅意态。
吴正感慨:随州城之繁荣果非云璎镇能比,其独韵之处,更非一般负郭所能比拟!
想起云璎镇,吴正憬然惊觉,忽地伸手捂在了脖颈儿,来时匆忙,他竟将暗天星一事抛诸脑后,眼下夜色漆黑,旁人一眼便知,被同门师兄发见更是麻烦!
吴正瞬间没了赏夜观景之心,一旁崔大壮回望吴正,见他神色消沉,不禁问道:“吴师弟,你可是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