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冷冷一瞥她,对她不利的,她自然不信,索性当面算:“那咱们先说棉衣,我说过棉衣若有损坏,该照价赔偿。”
“我也不诓你,棉衣买时是八十文一件,你只需给我八十文即可。”
八十文?刘芝勤俭持家,一家几口一月都花不了八十文,一件破棉衣罢了,她这是想坐地起价啊?
她当即炸毛:“你!”
不给刘芝说话之机,时昭打断她:“从前你从我家混走了多少东西,今日我都不提,只是小七……”
她适时顿了顿,抬起一只手落在刘芝肩上。
分明力道不大,可那瞬间,刘芝怀疑肩膀上是千斤之石,竟压得她喘不过气。
时昭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道:“昨日你伤了她,这条命是我救的,一条命千金买不到,你能拿什么换?还是……”
她弯下腰,目光直勾勾撞入刘芝眼中:“一命换一命?”
分明她还笑着的,却令刘芝不寒而栗,想退后,才惊觉双腿软如面条,后背冷汗如雨下。
“你……你……”张口,她脑中却乱成了浆糊。
后头的周正明恨铁不成钢,一个小丫头片子,值得她怕成这样?
罢了,他亲自出马,看看这死丫头能奈他何!
心里想着,他颤颤巍巍上前一步,理直气壮道:“咱家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些事你做不了主,叫周康出来。”
时昭气极反笑,他们不过是知道周康心软,想柿子挑软的捏罢了。
她自然不可能同意。
可拒绝的话才到嘴边,身后帘子掀开,周康好巧不巧弯腰出门,看见几人僵持,摸不着头脑。
“昭儿……三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等时昭回答,刘芝像见了救星,哭天喊地扑了上去:“哥,你可要为咱家做主。”
“这,这是怎么了?”周康扶住她,神情茫然。
刘芝扒着周康得手,鼻涕眼泪一道流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是你收的好孙女,她要我的命啊。”
“哼。”周正明用眼角睨时昭,不忘补充,“你这好孙女,还拿有的没的来诓我几的钱,你若再不管教,就别怪我做主替你清理门户了!”
时昭笑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真是添油加醋的一把好手。
好在周康知道她的性子,一字不信,做贼似的偷偷给了时昭一个眼神,嘴上安慰着:“三伯弟妹先别急……”
时昭心领神会,无声无息溜走了。
正好她有话要问小七。
天光投入帷帐,地上还是一片狼藉,小七缩在其间,如同受伤的小兽,孤独旳舔舐伤口。
察觉有人走近,她颤了几颤,抬头露出一双朦胧泪眼。
“时……”才说一个字,她哽咽难言。
外头吵闹声不绝,刘芝的嗓门大如洪钟,隔着帐篷依旧清晰:“又不是我要救那赔钱货的,凭什么管我要钱……”
后头的声音泯灭在了风雪中,听不真切。
小七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埋首进臂弯里啜泣:“我可以干很多活的……我、我不是赔钱货……娘……”
时昭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伸手抚向小七的鸡窝头,嗓音平稳。
“小七当然不是赔钱货,只是她不识货罢了。”
“我知道姐姐是安慰我。”小七瓮声瓮气道,语气低落,不过还是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欢笑。
“谢谢时姐姐。”
时昭也笑,看了她半晌,才慢慢敛起笑意,小七缩了缩肩膀,眼神小心翼翼:“时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有话要问你。”时昭斟酌着措辞。
“时、时姐姐说。”
“你……”时昭后背微挺,终于问出心心念念的问题,“愿意回去吗?”
小七常年在周家看人颜色,稍有不慎就有皮肉之苦,练成了一副敏感心肠,闻言顿时想歪了。
姐姐这是……想赶她走吗?
是了,她若留下,只会给姐姐惹麻烦。
可是……想起那晚的入骨疼痛,小气打了个寒颤,面色煞白,不,她不想回去!
“姐姐。”回过神前,她已一把抓住时昭的手,露出欲泣不泣的神情,“求求你,不要赶我回去,我好怕。”
时昭楞了愣,就这么一会功夫,小七还当她是不肯,语气愈发急促。
“我吃的很少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