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即将落到小七身上时,一只手从旁伸出,牢牢握住她的手,伴随而来的是时昭的声音。
“伯母。”时昭力气很大,在刘芝的惨叫声里,她冷声道,“如今小七已不是你家的人了,不论她是对是错,都轮不到你管教。”
刘芝手腕剧痛,试图扳开时昭的手,嚎得如杀猪一般:“啊,疼疼疼……放开我!”
时昭冷笑一声,不仅不松,反而加大力道,在令人胆颤的“咯吱”声中,她一字一顿道。
“你家那堆破铜烂铁,小七也不屑要,从今日起,你若再敢打骂她,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听懂了吗?”
刘芝疼得几欲昏厥,答不出话,就被时昭甩到一边。
“滚吧。”时昭居高临下看她。
刘芝如蒙大赦,手脚必用地起身,临走不忘放下狠话:“你、你给我等着,以后再和你算账。”
言罢,连滚带爬走了。
周康目送她远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正要说话,他目光扫过角落,才发现一个黑影不知何时站在那,猫儿似的,无声无息。
定睛一看,他脱口问:“燕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被他发现了,燕元洵才迈步出阴影,时昭偏头看过去,高高挑起眉:“你怎么来了?”
她口气不太好,燕元洵勾了勾嘴角,好声好气回:“我听见你们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看一看。”
即便没明说,他话里的关切依旧难以掩饰,周康心口一暖,叹道:“都是家丑,让公子见笑了。”
燕元洵笑了笑,并不多言。
这时候天色已不早。
家家户户已搭起了帐篷,炊烟袅袅,周康看时候已经不早,便道:“算了算了,往后小七就不必受苦受难了,这是件好事,咱准备做饭吧。”
说着话,他欲言又止一会,才迟疑开口。
“燕公子,我看你和你侍从都不是会做饭的,今晚……要不,你留下,就在我家吃吧?”
话是对燕元洵说的,周康却在看时昭。
他的意思,在场人都心知肚明。
燕元洵拢紧披风,顿了一会,见时昭垂着头,只露出一截洁白的后颈,并不言语,他了然一笑。
“罢了。”他主动拒绝,“我们怎么好叨扰。”
听了这话,时昭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没好气道:“你留下吧。”
虽说不愿意,可她更不想驳了爷爷的面子。
再者说,路途漫漫,往后她少不得要燕元洵帮忙,若能和他打好关系,百益而无一害。
这么一想,她脚尖踢着小石子,口气好了许多:“多两双筷子而已,不算叨扰。”
燕元洵眼中的意外一闪而过,嘴上应得倒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出闹剧结束,大家继续去忙碌。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时昭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将小七带回帐篷,将她按坐在椅上。
“时姐姐。”小七不安的缩着脚趾,“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话,时昭从怀里摸出一方白纸,直接塞到小七手里:“这是卖身契,你好好收着。”
小七像接了个烫手山芋,猛地收回手,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要给我?”她露出欲泣不泣的人神情,声音里含了哭腔。
“时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昭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总爱胡思乱想?她揽住小七的肩膀。
“你可知道我怎么要写下卖身契吗?”
小七眨了眨眼,费力抬头看她,眼中一片迷茫:“因为……因为你买下小七的啊。”
外头是白雪皑皑,冰霜爬满帐篷,又被帘子挡在外头。
但还是有冷气从缝隙钻入。
小七穿得单薄,舌头都动的不太利索,小脸上满是郑重:“时姐姐,我以后一定要报答你!”
时昭心口暖洋洋的,屈指给了小七一个脑瓜崩:“可是写下卖身契,并非想让你做下人。”
“那,那是什么?”小七拧眉苦想,不知道她的用意。
“我是为了斩断你与周家的联系,即便日后横生枝节,咱们也有证据可循。”时昭笑了笑,“明白了吗?”
小七捂着头,傻乎乎看着她。
见她还是似懂非懂,时昭也没过多解释,又将卖身契推给她:“你自己好好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