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转瞬即过,她停下脚步,郑重其事道:“话虽这么说,可一码归一码。”
她救他是一条命,他救的却是桃花村上下几十条人命。
“举手之劳罢了。”燕元洵依旧不放在心上。
“好吧。”时昭不多做纠结,只是道,“我并非知恩不报的人,往后若你有要帮忙的,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她说的豪气万丈,燕元不由驻足。
这话倒是新鲜。
他在刀山血海中度过了几年,救的人不说几万也有上千,人人对他感恩戴德,却无人作出这般承诺。
第一次听见,竟出自个小女子之口。
夜色无边,燕元洵不知自己眼中蔓延的笑意,语气一如平常:“一言为定?”
“自然!”
两人击掌为誓,时昭便不再提此事。
不过几十步路程,两人却走了一刻钟。
奔波了一整日,时昭早已乏了,和燕元洵告别后钻入自己帐篷,小七这丫头竟已睡了。
说好会自己练字呢?
小七趴着呼呼大睡,丝毫不知时昭回来了。
不过贪多嚼不烂,时昭只是这么一想,还仔细给她掖好被角,自己也合衣躺下。
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灭。
一夜无梦。
翌日一大早,时昭晕乎乎的还未清醒,外头的脚步声此次彼伏,她烦不胜烦,扯过被子蒙头。
却还防不住说话声顺着缝隙往耳里钻。
“三儿,你从炭窑那头回来的啊?”
“对。”
“咋样了?”
“放心吧,和昨晚一下,好的哩!”苏三话里含着笑意,喜滋滋道,“这不,等寒灾结束,咱又多了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
“行了行了,还早着呢,也该开窑了,我过去看看。”
时昭隐隐约约听见了几个字眼。
窑?
睡意如潮水消散,时昭总算想起今夕何夕。
她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起身,罢了,总之也睡不着了,她正好去看看开窑。
雪依旧大。
窑子附近热得像夏天六月,雪已化成水,露出下头的黄土,一走近,仿佛由冬入夏。
时昭到时,窑子四周聚满了人。
“开——”
伴随着苏三的吆喝声,几个大汉一起使力,推开盖子,露出烧得通红的窑。
这次虽无燕元洵在旁指导,可烧出的木炭与第一批一般无二,村民们高兴坏了,欢呼个不停。
一回生二回熟,以后的木炭只会更好。
“好,好!”周福高兴地拍手,满脸褶子笑成了花,“昨夜烧出了三窑炭,够咱们村人用个两三夜,这下可不怕冷了。”
更不必因为怕柴湿,护祖宗似的看着自家的干柴了。
如此一来,省心又省力。
村民们高兴得不能自已,在寒雪中,心却热乎乎的。
天无绝人之路啊!
风雪越发大了,在场人却不似昨日的愁眉苦脸,喜气洋洋的忙活起来,苏三一把老骨头也没闲着,匆匆去找周康了。
“村长!”
周康一夜没睡,方才合了一会眼,这时正蹲着喝粥,囫囵咽下嘴里的粥后未语先笑。
“我远远就听见你们刚才叫得跟猴似的,就知道这批炭肯定也不差,我猜的对不对?”
“那当然。”苏三抬头挺胸,浑浊的眼中尽是自豪。
不过他来找周康是有事商量,并非是为了炫耀,言归正传,他在周康旁边边一屁股坐下。
“村长,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两个人并排坐着,肩膀挤在一块,苏三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村长,我想,要不咱们今天就不赶路了,停一日吧。”
先前也有人因为日夜赶路苦不堪言,提过休息一日,却都被周康言辞拒绝。
因此来之前,苏三就做好得多费口舌的准备。
果不其然——
一听他的话,周康慢慢敛起脸上的笑意。
苏三还当他是不愿意,连忙道:“你别急,我这么说是有缘由的,你想想,挖窑太费劲了,咱不如……”
“你想哪去了。”周康哭笑不得的打断他。
事实上,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周康昨晚就在考虑,不过没宣之于口罢了。
正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