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接风的面”一说,葛国贞每次出差前,林竹玉势必会用饺子送行,今
天他进家后,她亲自下厨擀了面叶,切了煮好,在上面卧了两个金灿灿的煎蛋。
“舞扇的进度怎么样了?”葛国贞边吃边问。青运会的礼品扇是纸扇,是作为购票或捐赠者的伴手礼赠送的,舞扇则不同,是开幕式上表演用的。
“哦,今天暂时停了,新进的生丝染色有点问题,颜色有些暗。”
“去看看,不行就打电话让湖南那边来个技术员。”葛国贞匆匆吃了几口就起身朝外走去。
已经到了返校的时间,院子里,葛春妮将一个背包往自行车后座上放,拿绳子捆绑。
葛国贞过来几下子就帮她弄好了。
“春妮,辛苦你了。”他没说谢谢,因为“辛苦”两个字更准确。
“爸你没事就好。”葛春妮小声说。
“回头请你同学的爸爸妈妈吃个饭,表示感谢。”他拍拍女儿的肩膀,走了。
葛春妮像遭雷劈了般毛发尽竖。撒一个谎,得用一百个谎去圆。
林竹玉追着葛国贞出来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搭理王英和刘向阳了。”她在葛春妮身边停了下,温和地说。
葛春妮不置可否,没点头也没摇头。
“听到没有?他们就没安好心眼,这次你爸的事情肯定是他们干的。”林竹玉强调。
“妈,也没谁看到这事和他们有关吧……”葛春妮的胸口胀胀的,小肚子又酸又痛。
“你同学妈妈今天都提醒了,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跑去举报的,个头不高,嘴角有颗痣,不是刘茂山是谁?”
葛春妮一下子哑了。在她的印象中,刘爸爸话不多,但人挺好的,可母亲的描述却生动给刘茂山画了像,尤其角嘴角那颗痣,简直是点睛之笔。
“春妮你听话……”丈夫平安回来是葛春妮的功劳,林竹玉一时还不能发脾气。
“妈,我……”葛春妮脸色煞白,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怎么了?”
她没理会母亲,踉跄着上了二楼,从抽屉底层取出月经带和卫生纸,用报纸包了匆匆进了厕所。
葛春妮是初二那年来的初潮。彼时虽然开设了《生理卫生》课,但那本书纯为毕业后卖废纸增加重量的,老师在课堂上从不讲,男生们私下匆匆瞅几眼,一知半解地聚到一起悄悄议论,女生们看眼封面仿佛贞洁就被玷污了,只有放进课桌抽斗的最里面,才能对得起“冰清玉洁”和“自尊自爱”。
葛春妮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加上母亲从没有给她讲过这方面的知识,例假来了都不知道。那是在暑假中,她想念王英阿姨的葱油饼了,慌称去大姨家找同学玩,就溜到了老刘家。
老刘第一个发现了她裤子上的血渍,吓得脸色苍白地问:“葛春妮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又是那个同桌?我,我,我……”他四下找家什,一幅要找人干仗的架势。
国人总带着浓重的属地烙印,对印迹不同的人有事没事就得欺负两下,方可彰显“地主”的优越感。虽然大姨对葛春妮疼爱有家,但学校里总有人对离家求学的她挥舞霸凌的拳头。曾因穿了件漂亮的米色毛衣,就被一个姓蒋的女生追着骂,让葛春妮羞愤地想跳楼。
这事过去没几天,同桌的男生就将一瓶消字灵打开盖子放在她那边,还霸道地不许她挪动。
氯气刺鼻的味道熏的葛春妮头疼欲裂,不想让大姨为自己烦心,她强忍着,直到忍无可忍开始逃课。
恰巧老刘带着两个小时候的玩伴来看她。
老刘在葛春妮面前是团可揉捏的橡皮泥,对欺负葛春妮的人就成了一堵风干的水泥墙。
老刘打小就极具军事才能,不动声色地开始部署,掏出一本原本《水浒传》小人书,递给较为瘦小的男孩。
同桌男生放学出来后,瘦弱男孩从他面前走过时,“不经意”地掉落了小人书。
彼时小人书对十多岁的男孩子的诱惑力比二十世纪的网游还要大。同桌男生喜出望外地捡了去。瘦弱男孩转身发现后向他索要,他却仗着人高马大不还。瘦弱男孩提出来到别处比划一下,赢的人就成为《水浒传》的主人。
同桌男生信心满满可以赢得这场比赛,一脸不屑跟着他来到学校后面的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