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夜半三更的。”被打断思路的潜娃有些鬼冒火的抓起话筒。
“周潜哥。”一听是洪哥小姨妹的声音,潜娃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啦?红霞。”
“我姐夫他……他走了……”话筒里传来红霞带着哭腔的声音,她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始抽泣起来。
“什么?洪哥他怎么了?走了?去哪里了?……在家里,是吗?你先别哭,我马上就来!”
潜娃的一下子清醒了,挂断电话,推醒正在熟睡的吴媛,“老婆,洪哥走了,我得马上去他家。”
说完便匆匆准备出门。
“啊,那你赶紧去,多穿件衣服。”睡眼惺忪的吴媛,立马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找了件外套让潜娃披上。
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她哪里还有睡意,眼中满是担忧和婉惜。
洪哥才三十出头,儿子也刚满八岁,正是需要父亲陪伴的时候,红梅还那么年轻,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还有洪哥的父母年纪都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他们能承受得住吗?
潜娃一边跑着,一边穿上外衣,夜色中的街灯,显得格外昏黄和暗淡,四周静极了,只有冷风刮在脸上,生疼!
洪哥旧病复发从江浙回来后,潜娃就让他去了火锅城帮忙,做些轻松的事务。
一面吃着中药调养,一面也有些收入。
眼看着身体在慢慢恢复,怎么会突然就走了呢?
潜娃一边赶路一边给林凌家打电话,让他通知其他兄弟们赶紧去洪哥家。
人还没到,潜娃远远地就听见了那呼天抢地、撕心裂肺的哭声,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插他的心窝。
洪哥真的就这样走了。
昨天,潜娃还和阿水一起去他家里看他。几天前洪哥感觉有些不舒服,潜娃让他回家休息,调养好了再去上班。
临走时,潜娃还跟洪哥借了鱼杆。
阿水见潜娃太累了,约着一起去钓鱼休闲。说来也怪,潜娃在钓鱼的时候,鱼线莫名的就断了,当时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又不敢跟阿水说自己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没想到今天洪哥就这么突然地走了……
当潜娃心急火燎地赶到洪哥家时,屋内屋外的哭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凄惨的场景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拨开人群,他跌跌撞撞地冲进里屋,直奔洪哥的床前,只见洪哥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已从他身上抽离。他紧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拼命逃离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
肿胀的肚子高高地挺着。
而洪哥的家人,一个个悲痛欲绝,面容憔悴,满脸泪痕。
红梅嫂子扑在床边,只顾不停地呼唤着洪哥的名字。
干儿子朱砂志,转着和他父亲一样的大眼睛,呆呆的望着早已停止了呼吸的爸爸。
那沉寂的悲怆让潜娃一阵揪心的疼。
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空中回荡,令人心碎不已。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哀伤,让人感到窒息。
年逾古稀的洪哥父母,早已哭得死去活来,一度昏了过去。
他们衰老而虚弱的身躯不停颤抖着,宛如风中的残烛,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灭。
两位老人虽然不是洪哥的亲生父母,但自打抱养了洪哥就待他视如己出,给予了无尽的疼爱与呵护。
冬天,他们担心洪哥受寒受冻;夏天,他们又害怕洪哥受热中暑。
就这样,好不容易含辛茹苦将洪哥抚养长大,眼看着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如今却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失独的悲痛,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潜娃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干儿子,左手轻柔地抚摸着朱砂志的头发。
“砂儿啊,你一定要坚强,你爸爸他......他只是去到了一个不再有痛苦的地方。”
年幼的朱砂志抬起头,清亮的双眼望着潜娃,“干爹,我爸爸他......他还回来吗?”
潜娃轻轻地摇了摇头,右手蒙面,拼命地将止不住流出的眼泪擦干。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默默地陪伴在朱砂志身边,用力抱紧了他,希望能给予他一些安慰和力量。
“不会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但你一定要记住,你的父亲永远都爱着你,他会一直在天空中注视着你,守护着你。”
红梅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