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一口气走到翠柏院,没让丫鬟通传,直接就进屋了。
绕过花鸟山水双面绣屏风,沈棠就看到坐在罗汉榻上,头发梳理齐整,但两鬓早已霜白的姜老夫人。
此刻姜老夫人和永宁伯夫人相谈甚欢。
姜老太爷官拜御史,姜家诗礼传家,不是会轻易把人往坏处想的人,永宁伯夫人又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谁能知道人家笑面下竟给姜家挖了这样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沈棠走过去,丫鬟瞧见了她,道,“表姑娘……”
听到丫鬟的喊声,姜老夫人才注意到沈棠进来了,她先是一怔,随即眼底就被泪花蓄满。
沈棠容貌生的太像姜氏,乍一眼看去,姜老夫人恍惚以为看到了自己女儿。
沈棠走上前,福身给姜老夫人行礼,哽咽唤道,“外祖母……”
明明都住在京都,离的不远,却像是隔了几百里一般。
姜老夫人也顾不得永宁伯夫人在,连连招手道,“快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瞧着。”
沈棠走上前,姜老夫人紧紧的手握沈棠的手道,“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在府里养伤,来姜家了?”
沈棠酸了鼻子道,“我今儿是代母亲来给您和外祖父请安的。”
靖阳王世子昏迷不醒,沈棠却在花轿前,言之凿凿他不用冲喜也会醒,甚至拿自己的命做赌,这事随着靖阳王府花轿空着抬回去,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靖阳王世子醒后,就更是人人好奇,沈棠晕倒了,叶贵妃还把二太太叫进宫问话,沈棠是奉九泉之下亡母的托梦叮嘱拒婚也随之传开。
因为这事,京都这两天的香烛纸钱都卖了一空,供不应求,都是祭拜祖先求庇佑的。
想到死去的女儿,姜老夫人泣不成声,“是姜家对不起你父亲和你母亲……”
沈棠摇头,“母亲从没怪过姜家,她让您和外祖父保重身子,还让您护好表姐,别叫她被黑心烂肝的人算计了去……”
前面的话听着很正常,但后面这句,就叫人听不明白了。
姜梨望着沈棠,姜大太太心往上一提,永宁伯夫人的反应就更大了。
她正和姜老夫人提亲,替儿子求娶姜大姑娘,平远侯府二姑娘就来了,当着她一个外人的面,祖孙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尴尬,她端茶降低存在感,可茶才端起来,就听到“算计”两个字,她心咯噔一下慌起来,抬头去看沈棠,正好和沈棠眸光撞上。
沈棠眼底一抹寒意,惊的她失神将茶盏打翻。
永宁伯夫人打翻茶盏,屋子都跟着乱起来。
丫鬟赶紧帮她擦身上的茶水,永宁伯夫人却是已经待不住了,匆忙道,“我就先告辞了。”
不等姜老夫人开口,永宁伯夫人起身就赶紧走了。
走的很快很急,好像慢了就会被人拿扫把撵出去一般。
姜大太太虽然很心急想知道为什么要护好她女儿,但来者是客,永宁伯夫人离开,不能不送,她还是出去了。
姜老夫人则有些奇怪永宁伯夫人的惊惶,还有沈棠看向永宁伯夫人的眼神……
永宁伯夫人脚步凌乱的离开,姜老夫人收回眸光,看向沈棠,“永宁伯夫人这是……?”
沈棠愤慨道,“她是心虚了。”
心虚?
姜老夫人心头一震。
莫非要算计梨儿的就是永宁伯夫人……
哪怕到这会儿了,姜老夫人也没把人往坏处想,沈棠道,“永宁伯世子身染恶疾,病入膏肓,已命不久矣,他一病逝,世子之位就是李三少爷的了,永宁伯夫人现在竟有心情给自己并不着急议亲的嫡次子提亲,外祖母不觉得奇怪吗?”
这一点确实奇怪。
虽然大家都觉得永宁伯世子的病十有八九是没转圜的希望了,世子之位是李三少爷的囊中之物,但到底永宁伯世子现在还没死,李三少爷还不是永宁伯府世子。
伯府一个少爷喜宴规格和世子还是要差一个等级的。
再者李三少爷年纪也不大,等成了世子,再议亲也不迟,确实过于心急了些。
不过做娘的想儿子早日成亲,早点抱孙儿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方才永宁伯夫人的慌乱,怕是真存了算计。
姜老夫人心底闪过一丝猜测,让她的脸色难看起来,她看着沈棠,沈棠压抑了怒气道,“永宁伯府打的就是偷梁换柱,借嫡次子的幌子给病入膏肓的世子成亲冲喜。”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