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黛之美色占了很大缘由。如何能不放在心上。今日聚众赏画作诗,本是乐事,既已提起,才想起若有黛玉在,这聚会定更加精彩。又想着适才凤姐提到晴雯之事,心中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冷冷道:“身体不好?!!!本王今日不是传话进园子,本王跌落马背…… 难道不该来探望?!难道她的身子竟比本王还金贵?”
众人听弘昼问出这等话来,更是唬得厉害,可卿忙叩头道:“主子言重了…… 奴婢等…… 皆是主子之奴,此身此心皆以主子为先,岂敢骄矜……”
凤姐亦道:“是…… 林妹妹一向身子骨不好是真的,三灾两病得还日日用药煨着…… 必是难以起身,便是挣扎来了,只是咳喘,怕过了病气给主子,心中实在是挂念主子的……”
此时连弘昼身边之宝钗、玉钏儿亦已两下跪了。只那玉钏儿跪道众人身后,尚在鸳鸯等人之后。宝钗见弘昼仍然是脸色冰冷,便是一向豁达如她亦惊惶失措起来,只道:“主子…… 求主子不要着恼,主子今日高兴,却不要为了我们这等人儿,扫了兴致…… 我等虽蒙主子善待,体贴关怀,其实心下每每自警自惕,深知自身卑微。主子乃千金之躯,我等不过是供主子消遣之人,能得主子垂怜,已是万幸。若主子有任何不悦,我等但凭主子处置,绝无怨言。只求主子息怒,莫要因我等坏了心情……”
弘昼本是满心愤懑,已至发作边缘,然听宝钗这番谦卑恭顺之语,心中怒火稍减,那股子威严被触动,竟起了几分别样心思。但晴雯之事尚未追究,若此时轻易放过,又恐失了颜面。遂强抑着怒火,缓声道:“既如此…… 就着落到你身上…… 你且去潇湘馆看看,若那黛玉果真是病入膏肓,动弹不得,也就罢了。若是还能勉强起身,你便传她过来……” 言至此处,心中恼怒复燃,又道:“本王今日雅兴正浓,她若来了,且看她有何才情,能为本王助兴。若是推三阻四,哼,本王定不饶她!”
宝钗听得身子微微颤抖,忙叩首道:“是…… 宝钗即刻便去潇湘馆探视林妹妹…… 若能请得动,必伴妹妹前来拜见主子……”
说罢,起身缓缓退出门外。弘昼闻得窗外雨声淅淅,略一思忖,道:“外头雨急,你房里的丫头们且先回去,蕊官…… 你撑伞随宝小主同去……” 蕊官忙应了一声,宝钗眼眶泛红,却不敢多言,只与蕊官相伴而去。
一时间,屋内气氛凝重,弘昼虽努力平复心情,却仍难掩面上的不悦。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良久,弘昼轻叹了一声,挥了挥手,道:“都起来罢……”
凤姐等人依言起身,凤姐壮着胆子,上前赔笑道:“主子…… 都是我们不好,惹得主子生气…… 宝妹妹说得是,主子千金之体,莫要因我等气坏了身子。若有任何差池,我等万死莫赎……”
弘昼见众人惶恐,心中亦觉无趣,不欲气氛太过僵冷,便转而戏谑道:“什么罪过不罪过…… 你身为这园子里的主事之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本王是不是该罚你…… 就罚你在这儿,为本王斟酒赔罪,如何?”
凤姐闻言,脸涨得通红,心中忐忑,不知弘昼是戏言还是当真,然此刻亦不敢违抗,只得强颜欢笑,回道:“主子若有此令,奴婢自当遵从。能得主子垂怜,便是奴婢的福分,莫说斟酒,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弘昼见她应对得体,心中稍感满意,伸手拉过她的手,轻轻一拽,将她拉至身前,笑道:“这才是…… 你们既为本王之人,本王自会怜惜眷顾,然你们亦要尽心侍奉,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的恩宠与惩戒,皆在一念之间…… 不过,你等近日的表现,尚算用心,本王亦颇为满意…… 比如凤哥儿你,处事周全,只是这诗词之事,日后也该多费些心思才是。”
凤姐被他这般言语调侃,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心中亦明白弘昼的怒火已渐消散,遂娇嗔道:“主子…… 奴婢定当铭记在心,日后定更加用心侍奉,不负主子的厚爱……”
弘昼哈哈一笑,脸色渐趋和缓,复又与众女品评起诗词来。赞湘云的 “妖娆一季乾坤洗” 颇具秋意神韵,称岫烟的 “西风催尽兰若香” 富有画境情致,又言可卿之诗旖旎风流,堪称佳作,可拔头筹。李纨亦适时献上一阕五言绝句,以博王爷欢心。
众人正笑语盈盈之际,门外顾恩殿的丫鬟秀凤轻挑门帘,却并不进来,只在门外轻声禀道:“主子…… 众位主子、小姐……”
凤姐见弘昼正专注于诗词,便代为问道:“何事?”
秀凤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