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想自己能有那样的风光。姐姐,你也好,太太也好,老祖宗也好,还有宝玉二哥哥,你们自小待我都是亲厚得很,也从不因为我是妾室生养的就瞧低我。可那些个下人丫鬟,还有那些个婆婆妈妈,却总是用别样的眼光瞧我呢,我但凡有一点儿错处,背地里不知道要被嚼多少舌头根儿呢。姐姐你是个宽心的人,我却总是难免有这份难言之恨,人活这一辈子,谁愿意总是当个陪衬,被人小瞧呢?难道是我长得不好看,还是气质没修养好,又或者是体态不够好?在这两府里,怎么就无论什么时候,都没人把我当个掌上明珠一样对待呢?”
说到这儿,探春也是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抽泣起来,心里满是委屈和不甘,想着自己一直努力,却还是总被看低,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这处境。迎春自小倒是没这份心结,可听着探春这话,也不由得替她难过起来,从被窝里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探春的手腕,想要给她点儿安慰,同时也感慨这园子里的姐妹们各有各的心酸。
却听探春又接着说道:“我自小便知道,亲娘不疼惜我,也没什么尊贵地位,凡事,都得靠我自己。如今,既然宗族犯了罪,主子怜悯收养了咱们,我时常就想,这园子,这家业,原本可都是咱们宁荣两府的,就算主子爱惜咱们,赐恩收留了我们,难道就只是看重我们女孩子的容貌和身子吗?主子那是何等尊贵的人,难道还缺漂亮女孩子来侍奉吗?总归还是因为咱们宁荣两府有着那份尊荣体面,是诗书世家,才能给主子增添些趣味,供主子一乐罢了。就像那宝姐姐、林妹妹,还有薛家那小丫头,一个个都跟天仙似的,我自是不敢和她们比,可咱们,我还有姐姐你,还有四妹妹,那可都是正牌子的两府小姐,宁荣的千金,主子当初收留咱们,不就是因为咱们本就是贾府的女眷,是主子心头该看重的人嘛,也该是咱们宁荣的闺秀来得主子的眷顾,怎么…… 怎么就老是只能当个陪衬呢?她们几个外姓女子,又都是嫁过人有了男人的,却还在这儿争风吃醋,里通外男,做出那些个无耻的事儿,居然还拿我们姊妹来当炮灰,平日里折辱我们,把我们当成残花败柳一样,任意作践,难道还以为我们是心甘情愿的不成?就说姐姐你吧,也常常被她们当成试探主子、遮人耳目、随意利用的人了。姐姐,我今儿可就实言相告了,她们如今这举动,其实就是设了个套儿,就是要逼姐姐你自尽呢。只要姐姐你一自尽,身为这园子里的人自尽,那这罪可就大了去了,最要紧的是,能弄出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局面,好暗害凤丫头。人这一死,到时候还怎么分辨真假,那信函的来源也就被掩盖住了。姐姐你要是去了,四丫头还这么年幼,哪还有人护着她,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到时候这园子可就再也没咱们贾家的立足之地了。”
探春越说越是又气又恨,那柳眉都倒竖起来了,心里对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充满了愤恨,想着一定要戳穿她们的阴谋,护住姐姐和妹妹。迎春被她说得心里头一片乱麻,只是迎春一直因为失身贾琏那事儿自卑得很,不像探春这般有着胸怀不得施展的愤懑,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暗暗点头,心里想着 “她们这般施计,就为了争风吃醋,就要逼死自己,可真是太过分了”,同时也对探春的话多了几分相信,盼着她能有办法化解这危机。
探春见迎春的脸色变了,眉梢眼角也有了几分生气,便接着说道:“姐姐,我本来也不想来说这些事儿的。我说姐姐你是被人诬害的,那是因为前儿晚上,我在天香楼里偷偷听到了一个信儿呢。”
迎春一听,赶忙问道:“什么信儿?”
探春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是情妃那秦氏,见了宗人府里的管事周公公,两个人在那儿密语抱怨,说尤二姐莽撞,自作主张呢,姐姐你还蒙在鼓里呢。原来,姐姐你收到的那信,是她早就勾结了外头宗人府的太监,安插了人伪造的,就连那逃走的柳湘莲,其实都是被宗人府的太监暗地里给捉了去,就是为了灭口呢。”
迎春又惊又怕,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怎么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探春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机,这伏笔埋得可够深远的,早早地就设下了这招,就是为了诬害凤丫头呢。她和周公公亲口说的那些话,正好被我隔墙听到了,这才知道了里头的缘由。原来那寿熙班一直都是听命于宗人府的,她却买通了宗人府的太监,专门干些给园子里送信送人,瞒着主子做些勾当的事儿。姐姐你,不过就是被她当成了个由头罢了。这信件的事,她本来是打算隐忍不发,就这么做个局,等着到了要害的时机,再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