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小不小,可关乎着园子里众人的心情和往后的日子呢,她是既想办得让弘昼满意,又想让姐妹们也能开开心心的,可真费了不少心思琢磨这事儿呢。
弘昼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细细想来,这事儿还真是有些荒唐又棘手呢。这除夕,不管是满族人、汉族人,还是蒙古族、藏族、回族等,只要是咱神州华夏这一脉的子民,那过年的时候,守岁、祭祖、放炮、饮宴、看百戏、赏灯等等这些活动,那可都是头等重要的事儿。要是寻常人家,哪怕是大内皇家那样尊贵讲究的,也都是要把年过得热热闹闹、极致喜庆,处处体现着对先辈的敬重呢。要是寻常王侯家里有那么一两个下人奴婢,虽说身份低些,可这过年的事儿,一则他们没那个权力去操办,二则也没多少银子,三则就算想办也上不了台面,所以也轮不到他们操心。
可论起来,这大观园里,说到底,园子里的女子们从身份上来说,都是要伺候弘昼、供弘昼差遣的,旁人看来好像就只有用身子伺候弘昼取乐这一条路了。但这园子如今从规模体制、行事举动、规矩排场,再到上下的人口数量这些方面来看,怎么瞧着都跟王府行宫差不多了,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呢,所以这过年的事儿,还真难为了王熙凤这个当家人了。她这会儿说一句 “也怕姊妹们委屈”,弘昼也能听出来,那确实是一片真心,毕竟要是以她们这些获罪人家奴仆的身份来说,其实年都可以不过了,就只一心伺候主子寻欢作乐就行,可那样的话,园子里的姐妹们心里得多难过,难免就添了悲戚了。
弘昼想着想着,那原本在王熙凤身上逗弄的手也一时停了下来,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展颜笑了起来,说道:“这的确难为你们几个想着了。我既然说了今年要在园子里过年,那自然不能冷冷清清的,让本王觉得寂寞了不是?既然如此,那便索性大大操办起来吧。你们昔年宁荣两府祭祖那样的事儿,嗯…… 确实是不宜再办了,难为你这份心思,也是挺让人心疼的。宝丫头、云丫头她们也该被周全照顾着,本王便开个恩,发个话,允你们贾府…… 哦,自然还有你们王府、薛府、史府几个罪余没在牢里的后人,能有几两银子可以好好过个年就是了。哎,还有,你那丈夫,其实就是个…… 哼,如今饶了他性命,那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他如今在黑龙江呢,就为了这点事儿,想把他放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可以让军营里准许他遥祭金陵祖上,这也算对得起他了吧。” 弘昼这会儿提到 “你丈夫”,那可真是心里头有感而发了,和之前故意试探、嘲讽调戏的时候心境又不一样了,想着王熙凤一个女子,操持这一园子的事儿也不容易,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王熙凤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激动,本来还在娇喘吁吁的,这会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最后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她猛地挣脱了弘昼抱着自己的两只手臂,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主子您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凤儿一心只想着为主子您操持打点这园子,说要过年,也是想着,希望园子里的姑娘们能多些笑容,别都因为这遭罪的事儿惆怅得病了,到时候主子您想找她们说说话、赏玩赏玩,那都没了兴致。凤儿如今就算是用尽了心思,说到底,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怎么想着法子把事儿办好了,才能让主子您心里头畅快。凤儿是个女子家,自己心里也明白,论容貌和身子,虽说不敢太自夸,可多少还是有几分颜色的,自然想着能在这方面让主子您满意些,哪怕自己觉得羞耻了,那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意了。但是主子您再三教导,说咱们做奴仆的,不光是要用身子伺候,还得用心才行呢。所以我才想着要把这年操办得热热闹闹、漂漂亮亮的,让主子您过年的时候能开开心心的,在园子里舒舒坦坦地过日子。如今主子您又说什么贾家、王家的事儿,凤儿不敢说都忘了,可也只能说不敢去惦记了,更万万不敢拐弯抹角地变着法子去求什么了。主子,昔年府上都是仰仗着主子您的庇护,才有了这一线生机,要是还有人不知足,那还能算个人么?主子您怜惜我们,才说让我们在园子里伺候您,虽说旁人看着好像是把我们收为奴仆取乐,可实际上以主子您的身份,哪里还缺女孩子伺候,这都是您给我们的恩典。园子里的姑娘们那更是没一个不日夜感念主子您这份心意的。哪成想如今主子您还要给我们施恩呢。这会子倒是我多嘴了,我要是说错了什么,真叫我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可不敢替昔年两府上的人谢主子您,只愿主子您往后就多多使唤我,哪怕让我多做些活儿,多累些,只要能让主子您高兴,那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至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