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在这一刻死命的咬紧了牙关,双手也用力的隔着工作服死命地掐紧自己的大腿。
现在他所看到的景象,之前也见过!就是在梦里看到母亲惨死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那缠绕在妈妈脖颈处绳索一般的班夫蝶也是这般——后面一只蝴蝶咬着前面一只蝴蝶尾部,上面蝴蝶的6条腿紧紧缠抱住下面的蝴蝶,就这样一只接着一只,一只摞着一只!个体只有瓶盖大小的蝴蝶,汇聚成长长的绳索样子,在梦里把大力的母亲吊在家里棚顶那脆弱的恒温管上。
大力极力控制着想要暴跳起来抓几只飞速掠过的蝴蝶仔细观察的冲动,现在他实在是分辨不清是不是还处在梦境之中。无奈之下,只能紧闭双眼,任凭肆意流淌的泪水浸湿了面屏中的缓冲棉。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那难闻的味道逐渐淡了,晃眼的荧光绿光芒也黯淡下去。闭着眼睛的大力渐渐地将眼睑四周的肌肉放松了下来,慢慢地打开一条缝隙,并逐渐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尚未被初日的太阳渲染的夜空。目光所及之处如洗过的蓝宝石,深邃而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没有城市光害的侵扰,星星们便毫无顾忌地竞相闪耀,将夜空点缀得如同镶嵌了无数钻石的黑色绒布。银河横跨天际,如同一条流动的银河之水,静静地倾泻在宇宙的深渊之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于这份宁静与浩瀚之中。
可是此时大力的眼中,那一颗颗闪烁的星辰变幻了,变成了一只只扑扇着三对翅膀的班夫蝶,狰狞可怖,又着实让人厌之入骨。
他特别想问问专家们,究竟是什么让这些班夫蝶有这么多的变化!之前虹吸式的口器突然就变成了蚊子一般刺吸式口器,现在又变成了行军蚁一样粗大有力的上下颚组成的咀嚼式口器,竟然可以化零为整把个体前后相接组成那样强大的存在。
一阵凉风吹来,让大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之后,头脑更加清醒一些,难不成,这些虫子有了智慧?
用力甩了甩头,驱散掉自己头脑中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大力,慢慢地把身姿调整成蹲伏的状态,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天空,直到确认周围安全之后,他用自己的食指和拇指捏住自己的下嘴唇,猛地一吸气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哨音。
其他十数人一个接一个地从藏身的地方小心地探起身子,互相张望着,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应该继续隐藏着,还是要做什么。
狄晨宇快速地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没有人缺失之后,略一沉吟,朝小风快速比画出一个只有他们军人间才懂的手语之后,小风用力点了一下头,回手点亮自己背部一对月牙形的供能模块,弯下腰在丛林中极速的闪转腾挪,冲向林区。
狄晨宇在郑风跑出去大概三十秒之后,也低声向众人沉喝道:跟着小风,快走!
众工友现在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只能听从狄晨宇的指挥,即便他的指令会把大家带到深渊,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这种情形之下,抱团取暖远比自以为是要聪明得多,如若不然,可能等待自己的只有变成这群嗜血蝴蝶的口下亡魂。
没有人回到那条之前他们行走的根本不能称之为路的林间小径,都是在一米多高的矮木丛中披荆斩棘地奔跑。繁茂的枝叶带来的阻力,让一众人仅仅跑出百余步便气喘吁吁,但没有一个人放慢脚步。
终于随着周身压力顿然消失,马小曼抓着王悦来到了高大树木林立的林区。
一颗颗笔直向上生长的白桦树顶端那繁茂的枝叶遮挡住日常的阳光,以至于低矮于它们的其他树种很难在这白桦树林里健康地成长,加之第九工区的工人为了能给这存于仲启纪之后为数不多的大型树林有效的管护,早就把跟这些高大树木争夺根系营养的其他低矮树种打理干净,现在这片占地近万亩的白桦林间的地面上,堆满了蓬松厚实的落叶。
一进入林区,马小曼就感觉双腿已经完全瘫软,喉咙里好像有一团火在上蹿下跳。她诧异自己的体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以前曾经也是排球校队主力的马小曼,在备战全国大学生排球超级联赛那变态的体能测试时候,也没有累成现如今的样子。
“躺下,一动不动的那种躺下,就算刚才那可怖的触手把我勒死,我也不想再动了!”马小曼的内心几乎是怒吼着对自己无声地劝解。
她真的就这样躺了下去,肥沃的泥土上积累着厚厚落叶,一下子躺在上面那种感觉,就好像置身在风平浪静又温暖宜人的海面上,不!这种感觉应该是躺在天边的云朵上一样,四肢百骸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舒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