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引去关在桐宫的事。虽说事情发生已过了大半年,但当时的一些细节还是历历在目。事无巨细地一一说了。
特别是在地牢里那八个多月,说得分外仔细。听我说起那地牢中那肮脏的环境,每天邋里邋遢的样子,青子不由得就蹙了眉头,道:"还吃不吃饭了?"
我听得心中暗乐,笑道:"你可是没看见,我当时头发都长得跟你一样长了。"
青子瞥了我一眼,却是没说什么。
我想到那黄老头,还是把当日所见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对于这黄老头,我始终觉着有些蹊跷。说不定这老头子身上真藏了什么大秘密。青子听了,一时间也猜想不出什么。
"你说那老头口中的巡阴人,会不会是你师父?"
青子沉默了一阵,摇头道:"我也不清楚。"隔了一会儿,又道,"我师父做的很多事情,我并不是都知道。"
我听她说得有些黯然。忙把一盘清蒸茄子换到她前头,说:"这个挺好吃的。"随即又说起,我是如何如何机谋百变,逃出地牢,又是如何如何大发神威,把茅山派和天师道一帮人赶了出去的。
青子只是听了,也没说什么。
我一路却是说得兴高采烈。直到说到阿紫那小姑娘的病情时,心中陡然一酸,不由得连接下去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只听青子道:"那小姑娘的病我看过,治不了。"
我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来的时候其实还是抱了万一的希望,此时亲耳听到青子这样说,不由得心中酸楚难当。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闷头扒了几口饭。
青子也没再说什么。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下来。我胡乱吃了几口菜,勉强打起精神,笑说:"咱们晚上住哪?"这时候外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冷风呼啸的,这洞庭湖上怕是没有船肯再走。我是想着在附近找个旅店住上一晚。
青子瞧了我一眼,却道:"自然是回去。"
于是,吃过饭之后,两人就又钻入了冷风之中,朝着敖家屋行去。到了湖边,才知道原来青子来的时候,就在这边留了一条小船。船老大正在船里头吃着饭,等候着,见我们回来,立即迎了上来。
青子径自去了船头。我与那船老大寒暄了几句,让他先吃饭,不用着急。来到船头,见青子抱着膝盖坐在船头,也没戴帽子,湖风吹得她发丝飞扬。
我过去挨着她坐下,道:"冷不冷?"
过了一阵,听她道:"不冷。"其实我俩毕竟都是修炼之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就算只是穿着单衫,也不会觉出有太多冷意。
不一会儿,船就开始动起来,慢慢地驶入湖中。我不由想起当日在南洋,我们两人乘着一条小木舟,顺着洋流漂流而回,就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再去朱砂岛?去看看小白。"
青子说:"好啊。"
我看着漆黑的湖面,心想,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去。
不久之后,船就驶离了岸边,速度也开始快起来,湖风呼啸凛冽,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听得模糊不清起来。我每次要说话,就只能凑到她耳边,她的发丝就被风刮得拍打到我脸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一时间连想说什么都忘了。
直到半夜时分,才回到了别院。青子上楼就先去洗澡了。我在屋外找了一个地方坐了,吹着冷风,想起这半日的光景。心中温馨,想着想着,不由抿嘴微笑。
只是一想到阿紫,原本多么天真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此时就像尸体一般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心中就如刀绞一般,懊悔自责,痛悔难当。打定主意,就算千难万难,也要找出那个下毒手之人。就算最后真没办法救得阿紫,把我这条命赔进去也就是了。
我把头埋在膝盖间,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以往不管遇到多险多难的事,也能硬生生给自己鼓起勇气。不管成与不成,只不过是我一条小命而已。
但这次却不同。我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恐惧。
直到听见青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才猛地惊醒过来。回头望去,见她已经换了条淡黄色的裙子,头发还有些湿漉漉地,垂在胸前。
"坐在这里干什么?"青子说了一句。
我瞧着她良久,说:"你能不能陪我坐会儿?"
她也没说什么,在我身边抱着膝盖坐下。我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过神来,正想说"咱们进屋吧",瞧见她的头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只觉得又冰又硬。这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