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祈泽一定会出手,如果他在蜃楼之中没有受到太大损伤,应是可以拖延足够的时间,帮谢无舟安全离开此处的。
只是谁都没能想到,他竟丝毫不顾阵法反噬会伤及结阵的众多仙神,只一下便破了那灭魔大阵。
更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谢无舟伤害天帝之时,他竟没有半点相护之意,言语之间更是充满质疑。
祈泽一向循规蹈矩,更是对天帝万般崇敬,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发生了如此大的态度转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其中必有不小的隐情。
神魔一体可是极其罕见的上古血脉,纵使古神仍在,也未必能够稳胜。
或许他们拼尽全力可以救下天帝,可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为救一人让整个天界伤亡至此,真的值得吗?
无数双眼睛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如焰的灵光一寸一寸烧毁了天帝的神髓。
这无疑是一场缓慢的折磨,难以想象的痛苦让那曾经的天界至尊失了所有的尊贵与威严,只能声嘶力竭地祈求着被放过,期盼着被拯救,又在无望之中近乎崩溃地失声咒骂。
他骂谢无舟是灭世的魔头,骂祈泽与浮云是天界的叛徒,骂他为天界做了那么多,却无一人出手救他。
他还说天界众神皆与魔头勾结,这三界迟早会变成魔族统领的三界。
众人面面相觑,每人眼中都有各自的考量。
许是害怕出头之时无人响应,自己也会落得和天帝一样的下场,一时之间再没有人试图出手。
“剔骨洗髓,不是天界想要给我的恩泽吗?既是恩泽,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会如此厌弃呢?”谢无舟的语气似是戏谑,望向天帝的目光却无比冰冷,“我看你心脏至此,不似仙神,今日你若向我跪下求饶,我亦可在魔界为你留一处容身之所,留你一条烂命。你看,这样的恩泽,你要是不要?”
“谢无舟!你这个灭世的魔头!邪不胜正,你注定不得好死!”天帝咬牙吼叫着,“承渊当真是找了个下贱的女人!不然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孽畜!”
谢无舟操纵灵力的手指于那一瞬攥紧,只听得一阵碎裂之声,天帝体内神骨渐渐消散。
他冷冷看着那个再没有一丝灵力护体的废物,眼底恨意愈发浓烈,似是恨不得亲手将其千刀万剐。
“你高高在上太久了,我看着累。”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谢无舟指尖微微用力,便将那需仰望之人从云端之上拽了下来。
红色灵光只在一瞬便撞破了浮云设下的结界,携着最深的恨意,将那人重重摔入血海之中。
灵光触碰血海的瞬间便被吞噬殆尽,失了灵光束缚的天帝挣扎在血海之中,每一寸皮肉都在快速溃烂。
红色的灵光没有任由他死在血海之中,只是一次又一次在血海之水的吞噬中强行聚起一瞬,将那一坨血肉模糊的“肉块”捞起,以魔气强行修补其脏腑,而后再次扔入其中。
所有人都震惊于眼前一幕,眼底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沈遗墨紧握的双手已有青筋暴起,哪怕闭上双眼不再去看,也仍旧能听见那嘶哑得再不似人声的哀嚎。
浮云向他靠去,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谢无舟……”沈遗墨似是终于无法忍受,每一字都沉重万分,难以启齿得仿佛快要耗尽他所有的气力,“给他一个痛快吧……”
不是命令,不是建议,更不是商量。
是祈求,为一个罪该万死之人,祈求一个痛快的结束。
那个人到底是他的生父,是他七千多年来唯一敬仰之人。
谢无舟沉默了一瞬,渐渐恢复的理智淡去了眼底冰冷的恨意。
他最后一次将那一滩露了骨头的烂肉拽起,指尖一动,便已断了那人颈骨,扔垃圾似的将其丢回了云端。
离那烂肉最近的仙神纷纷向后退散,眼里满是惶恐与难以置信,这令人作呕的一滩烂肉竟是他们的天帝。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似是害怕眼前的魔头会在此处大开杀戒,而他们唯一可以寄托希望之人只会选择旁观。
血海之上,怨气缓缓飘散。
神与魔僵持着、静默着。
谁也不知这样的静默持续了多久,谢无舟转身飞至鹿临溪的身旁,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鹿临溪回过神来,无声点了点头。
她下意识回头望了浮云一点,今日发生的事,让她不知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