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墨色的影子也随之摇曳。
灌木丛被拨开,刺骨的凉意扑面而来,浮在空气里的雾气似乎变得更浓了,大片大片的阴影落在了秀气的五官上,留着妹妹头的少年人阴沉着一张脸,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奈奈眯了眯眼睛,握刀的手微微转动,刀身微微倾斜,雪亮的刀身映出小孩稚嫩的脸庞。
“头,抬太高了。”小孩掀起嘴唇。
刀锋骤然扬起,握着刀柄的手一转,握刀的姿势由正握变为反握,空气里传来风被撕扯的哀鸣,大半个身体笼罩在阴影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雪亮的刀直挺挺地掷了过来,刀身上迸溅的月光晃人眼睛。
“愚蠢。”妹妹头压低了眉头。
妹妹头抬起下颌,冰冷的刀身几乎是擦着下巴过去的,像是切豆腐一样,直挺挺地没入了身后的树冠里。
苍劲的古木抖动了一下葱茏的树干,落叶扑簌簌地落了一地。
风声骤然被拉响,浓郁的雾气被疾驰过来的人带到了面前,一股脑地扑到了他的脸上。
小孩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动作也比他的想象中的要凌厉,没有多余的花俏,动作精简到了极致,反应过来的时候,黑色的刀鞘已经怼到了他面前。
是的,刀鞘。
刀被掷了出去,刀鞘却一直留在她手里。
瞳孔本能地收缩,妹妹头本能地抬手,交迭的双手泌出浓郁的寒气,瞬间结成的冰罩与刀鞘撞在一起,薄薄的霜雪顺着刀鞘往上蔓延、凝固成冰。
他对自己的术式和力量非常自信,对方的刀鞘已经被冻住了,刀也离手,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无疑是陷入了被动状态。
咔哒咔哒——
手心里传来轻微的声响,薄薄的冰晶扑簌簌地落下,紧接着,被冻在手心里的刀鞘被人逆时针旋转扭动了一周,暴力从层迭的冰里抽出,转手抽在了他的脸上,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超出意料的怪力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抽飞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到了粗粝的树干上。
钝痛的感觉一阵又一阵,抬起头来的那一刻,银白色的月光兜头泼下来,稚嫩如孩童,凶戾如野兽一样的生物的气息如约而至。
瞳孔本能地收缩,目光凝固了一瞬间。
◆◆◆◆◆
另一边的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咒术师不得不听从了麻仓叶王的建议,退到了后方。
目光所及之初,结界的弧光与滚烫的火焰撞在一起,迸溅出的流火沾染上可燃物,一路焚燎,适才被血液涂抹过的草皮被烧得面目全非,火焰贪婪地舔舐周围的灌木草丛。
式神的咆哮震耳发聩,头顶的乌云仿佛都在颤抖,碰撞的灵力和咒灵像是两头纠缠在一起的野兽,不死不休,谁都不肯先低头。
比起优哉游哉的麻仓叶王,两面宿傩走的是流血旷野的野蛮风格,刀刀见血,拳拳到肉才是他最心仪的厮杀方式。
徒手撕开了麻仓叶王的式神之后,四眼四手的恶神肆无忌惮地拉开嘴角,猩红色的眼珠里翻滚着近乎是癫狂的喜悦,宛若一只恶狠了的野兽一样,直径冲了过来。
麻仓叶王的眼皮动了动。
伸展的指骨翻出咔吧咔吧的声响,五指完全成爪,尖锐的指甲宛若鹰隼长而尖的勾爪,被撕扯的空气发出尖锐的悲鸣。
所有人下意识地忘却了呼吸,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树冠抖落下来的叶片仿佛也放低了下坠的速度。
被那样的手触碰到,几乎可以想象到被开膛破肚的惨烈结局。
撕开寂静的是诅咒之王的利爪和麻仓叶王的结界撞在一起的声音,结界瞬间迸发出来的孤光耀眼得让人难以直视。
式神的巨斧兜头劈下来,锋利的斧头即将要砍掉两面宿傩脑袋的瞬间,却被对方抬起的手架在了半空中。
两面宿傩扯开嘴角,露出笑容一如他的风格,鲜血淋漓,充满了嘲讽和挑衅。
被挑衅的麻仓叶王淡定地松开了结印的手指,须臾过后,新的印结好,雷光与火焰在眼前瞬间炸开,焦黑的草皮被肆虐的冲击力掀得乱七八糟,飞扬的尘土几乎要遮蔽了天空,本就不太平的山林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悲鸣声,整座山都在颤抖。
弥漫的尘嚣被月光拨开,后退老远的术师被余威掀得乱七八糟,面露惊骇地看着前方对峙的两个人。
麻仓叶王放下了结印的手,“还要继续吗?”
赤||裸着上身的诅咒之王抬手抹掉了脸上的血迹,尖锐的指甲贴着盘踞在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