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渡此言一出，五只刺猬精面面相觑。
“是不敢说，还是不好说？”
他又追问一句。
五妖之中的那位老者上前一步，对着方渡作揖。
“仙君，我们这一家子来到耿宅的时间不长，每天就只在屋子里面说说话什么的，外面发生的事，我们也不知情啊！”
方渡瞥了一眼对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在说谎。
“你知情。你只是不想被那宅子里的东西报复，才编造谎话欺瞒于我。”
方渡说，现在他们已经离开耿宅。那东西被束缚在宅子里，不好出来索他们的命。
“但是我就站在你们面前。若是不从实招来……想必你们也知道后果。”
几只刺猬精一听，哪里敢违逆他的意思，连忙喊仙君饶命。
“仙君，我们不是自愿的！这全是那女鬼做的恶，是她威胁我们啊！”
为首的老者又要跪倒，方渡一抬手，隔空把他扶起来。
“展开讲讲。”
据老者说，他们其实不是自愿留在耿宅的。当时家里的小孙儿刚刚学会化形，他们就打算找个地方为他庆祝一番。这方圆十几里地，就属耿家的宅子最大最气派，老两口一拍大腿，就打算带着一家老小到这阔气的宅邸里面见见世面。
“我们不偷不抢，就是想开开眼，见识一下人间的富贵人家。我借了这里的一间闲置许久的客房，打算住一晚就走。可谁想得到，那宅子里面竟然有个厉害的女鬼！她发现了我们，并以我们的性命要挟，让我这一大家子为她办事。”
老刺猬哀哀怨怨地诉苦。他说他们本来就是修为浅薄的小妖，甚至连害人的法术都不会，只能制造点噪音，让耿实秋这个主人不得休息。
“那女鬼还讥讽我们没用。可是、可是以我们这修为，能维持人形就很不错了！”
“女鬼……”
方渡喃喃重复着刺猬精的话，转而又问他：“你可知那女鬼是何来历？”
“我知道我知道！”
一家五口中最年幼的小孩突然举高手臂，那家的媳妇慌忙按下他的手，同时把他的嘴巴捂住。
“闭嘴！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唔唔——”
方渡踱步到幼童面前，他蹲下来，跟那小刺猬精乌溜溜的大眼睛对视。
他的眼睛没有眼白，全是黑色，乍一看怪瘆人的。皮肤也比正常小孩要白得多，没有生气，就像生病了一样。
“小孩，你来说。”
见方渡执意要问，媳妇只好松开手。手掌下落，紧张地搭在童子的肩膀上，做出保护的姿态。
小孩没什么心眼，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一本正经道：“那个姐姐是被害死的，很可怜的。”
“被害死？被谁害死。”
“就是耿家的主人呀。”
“……耿实秋？”
小孩听到这个名字，用力点了两下头。
方渡缓缓站起身。
怎么会是耿实秋？
方渡的脑海中闪过耿实秋的样子，浓眉大眼国字脸，正派得不能再正派。
他和对方认识有两年了。以方渡对他的了解，这是个诚恳踏实的人。他从其他朋友那里听来对耿实秋的描述，也都说他的靠谱和大方。
这样的人……怎么会害人？
方渡垂下眼睛，又问起小刺猬精。
“你说是耿家的主人害死的，可有证据？”
“有啊。那个姐姐每天半夜就会坐在耿家的主人卧房门口哭，说什么‘惨死’‘逃脱不得’‘来世不见’之类的话。不过，因为房间里有神像，她进不去的。”
小刺猬有模有样地学着女鬼幽怨的语气。
他还想说什么，这回，他的娘亲重新捂住他的嘴巴。
“够了！别再说下去了！”
方渡抬起眼皮，对上那女子的眼神。
后者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对方渡说：“仙君，我们只是些不入流的小妖。这世道对于我们而言处处都是危险，时刻都要谨小慎微地活着。
您不是这里的人，而我们却离不开这片土地。您办好了事一走了之，我们还要在这里苟活下去。还请仙君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这一家子吧！”
她可怜而倔强地乞求着，方渡心想这窝刺猬来了才几个月，这应该就是他们能得到的所有信息了。
于是他挥挥手，叫他们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