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姜稚又从春桃嘴里听了另外一桩趣事。
陆府的夫人姜元宁诗稿不小心外泄,所有人这才知道她竟做得一手好诗。才情与她夫君比起也不遑多让,实乃让人意外。
如今她的诗册已在坊间流传,就算是孩童也能吟上一首。
陆喻州年纪轻轻夺得会元榜首已经让人吃惊,新娶的夫人也是这般才情出众。
一时间,整个陆府都跟着风光起来。
春桃说完了趣事,见姜稚斜倚着美人靠假寐,张口想问,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闭上了嘴。
这姜大姑娘未出阁之前,虽也跟着先生学了些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学业只能算得上平平,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什么时候做诗便这般厉害了?
姜稚虽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想着春桃说过的话。
姜元宁最不耐烦受人管教,为了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便让她以贴身丫头的身份,蒙着脸一起在学堂呆了几月。
那时候先生每日留下的课业,大多是自己帮着代笔。完成的中规中矩,不拔尖,也挑不出错处。
她现在以重生的先机盗窃了他人的诗词,去为自己博个才女的名声,倒是真不怕惹出祸事来。
姜稚沉吟许久,忽而冷笑。
罢了,纸终归包不住火。就看被人戳穿时,姜元宁运道如何了。
姜稚睁开眼,看向春桃,“过几日便是寒食节,别忘了将东西备下。”
春桃知道姜稚是要为沈姨娘祈福,脆生生地应道:“姑娘放心,奴婢定然准备的妥妥当当。”
姜稚颔首。
寒食节在民间又叫做禁火节,改火节,古来便有冬时改新火,大火见之东方,四时绵长,新年才有好兆头。
晋安帝自登基以来,尤为重视寒食节,每年宫里都会举办寒食内宴。
届时,宫中后妃与朝廷中官员女眷一道,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亲自做寒食祭祀列祖列宗,以此为天下百姓祈福,希望能够保佑天下苍生在新年之中,能够吃上饱饭,免去饥寒之苦。
姜稚闲散地想着,这宫中内宴繁琐无比,好在如今她只是谢宴辞的姨娘,不用卯时进宫参与做寒食,轻松许多。
等着谢宴辞在寒食节这天与王妃一道进宫去,她便可以在自家院子里好好地祭奠姨娘。
谁知世事十之八九是不能如人意的。
到得寒食节前一日,谢宴辞回到王府便派了人过来,让姜稚好生收拾行囊,随他一同前往朝露寺。
原来晋安帝出宫去了朝露寺,下旨点了十几名重臣要员,着其携家眷前往,与帝后同道过节,其余百官则在自家家里过寒食节。
谢宴辞首当其冲,被晋安帝点名伴驾。
姜稚简单收拾了一番,带着春桃出来,在大门内遇见了同样匆匆收拾后出来的江心月。
江心月早得了消息,知道谢宴辞还要带上姜稚,此时见了她面上也没什么意外之色,只淡淡地受了姜稚行礼,便带着嬷嬷与丫鬟出了王府大门。
姜稚微微屈膝,望着江心月走远,才缓缓直起身跟随出去。
门外车马早已预备整齐,车夫与侍卫见了江心月纷纷行礼问安,随即协助着江心月的丫鬟和嬷嬷,伺候着江心月上了头辆红木雕花的马车之内。
姜稚站在门前等了等,待得江心月上了马车,才朝着后头只挂了王府标记的朴素马车走。
没走得几步,就听得身后一阵请安的声响。
她转头看去,就见谢宴辞一袭银色色锦衣,身披同色斗篷,大步走了过来。
谢宴辞见了姜稚,视线在她身上停滞了数秒,眼底露出几分浅浅笑意:“倒是与本王有几分心意相通。”
姜稚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低头看去,他说的心灵相通,莫不是自己身上这身衣衫?
因是寒食节的缘故,再加之暗暗为姨娘守孝,她预备的连同身上穿的,都是素色的衣衫。
不过,她身上这套并不是银色的,反倒泛着一丝月色,与谢宴辞身上的并不相同。
谢宴辞见姜稚睁着一双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本瘦得厉害的脸颊也养得丰润了一些,不免有些小得意。
“上车罢。”
说着,边朝她走,边伸出了手去。
众目睽睽之下,姜稚有些不习惯与谢宴辞太过亲热,且江心月说不准还看着。
便没有与往常一样同他牵手,而是侧身避过,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