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嘉华二公主的生辰就要到了,明帝早已吩咐行宫上下大办一场,还特意提前安排了紫禁城中的乐姬舞姬前来献艺庆贺。
傍晚,太阳落山,天色渐暗,行宫里却一片张灯结彩,其中以清辉殿的灯火最甚。
清辉殿乃是行宫举办宴会之所,此时被数盏明灯照耀的金碧辉煌、恍如白日。面容喜庆的宫女们鱼贯而入,穿梭在桌台之间添茶奉菜。
因着不比紫禁城人多,行宫里唯有明帝、两位公主和九位嫔妃,今日全部盛装出席。明帝和嫔妃们早早便落了座,瑶卿就坐在明帝左下首的位置。
“嘉华公主到——”
明帝坐在上首,看着自己的二女儿缓步而来,稚嫩的脸庞上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端庄,学着大人模样郑重其事走到明帝下方,跪拜道,“儿臣嘉华参见父皇,祝父皇万寿无疆!”
明帝连忙示意吴德昌将她扶起,“好孩子,今日是你的生辰,不必多礼,快快上座。”
嘉华于是在明帝右下首坐下。
明帝拍了拍手:“开宴吧,今日没有外人,算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
话音刚落,下方的洛嫔款款起身,走到大殿中间遥遥行了一礼,声如莺啼:“臣妾特命人寻了对梅花琉璃钗,祝二公主平安喜乐,康健无忧!”
“好,你有心了。”明帝笑意扩大几分。
嘉华也起身行了平礼,脆生生道:“多谢洛嫔,我很喜欢。”
接着,其他嫔妃也不甘示弱,纷纷献上贺礼,场面一时间热闹起来。
待众人落座,明帝又道:“宣舞姬、乐姬!”
“宣舞姬、乐姬上殿——”
一行盛装打扮的年轻女子缓缓入殿,个个皆是胭脂微红,朱唇轻点,水红色轻衫罩体,手腕、脚腕上的银铃铛随着每一个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琵琶和琴声响起,众人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姿。
有一清音自舞台中央传来,宛如天籁一般。明帝抬眸望去,只见一女子眉眼间秋波盈盈,粉唇轻启间余音绕梁,当真是肌肤赛雪、皎皎不可方物。
一曲终了,几人退下,梨园戏班复又粉墨登场。
明帝看了眼一旁的吴德昌,吴德昌心领神会,悄悄退下将方才几人留在了偏殿候着。
下手几个油头粉面的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明帝只觉甚是无趣,好不容易熬过一会儿,后头又是杂耍艺人。明帝往下一看,两个女儿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便也认真欣赏起来。
终于,夜半时分,宴席结束,明帝命人将两个女儿带回清漪堂后也带头离开了。
吴德昌上前低语:“陛下,方才那几人如今正在偏殿候着,可要传召?”
明帝饮了些酒,正需佳人作陪,“叫她们去乾清殿吧。”
...
乾清殿内,明帝更了衣走出屏风,外间跪着一排云鬓高绾、粉面含春的美人,他问:“方才唱曲儿的是哪个,站上前来。”
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微微抬头,走到了明帝跟前,明帝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你是宫中新来的乐姬?朕好像从未见过。”
“回陛下,妾是教坊司罪奴,今日有乐姬身体不适,命奴前来顶替。”
“哦?”明帝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跟朕好好说说,你是犯了何罪被充入教坊司的?”
明帝心中清楚,宫中乐姬数不胜数,若有人不能前来,旁人自会顶上,无论何时也轮不到一介教坊司罪奴来替。
教坊司说难听些便是官家青楼。官宦获罪,女眷皆充入此处,对外说清倌卖艺不卖身,实则这些一无所有的女子根本无法抵抗达官贵人的心血来潮。
那女子柔柔跪下,一双明眸微红,泫然欲泣,不自觉间惹人心生怜惜:“奴本是七品门下省录事叶青之女,今年年初天花肆虐,父亲病逝,母亲被父亲昔日政敌人凌辱自尽。
奴和小妹被族亲从家中赶了出去,流落街头,幸得坊主相救,得以苟活于世,奴一心想为父母报仇,前几日便寻得机会混入了乐姬队伍,只求陛下能注意到奴,奴才有机会伸冤诉苦...”
明帝揉了揉眉心,不是他冷血,而是天底下这样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每一个都要混入皇宫引起他的注意然后达成目的?
但眼前女子实在容色姝丽,歌艺超绝,于是他问:“可有报官?”
“有,可那人身份比奴一介弱女子高贵得多,官府看奴只身一人无依无靠,不愿得罪权贵,便将奴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