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
一连几日珍贵人都未曾踏出房门一步,一是害怕旁人瞧见她的脸,二是不确定停用‘七白方’后再接触日光是否还会起反应,因此这几日行宫里的几位主子算是安安稳稳、相安无事。
终于,第八日时珍贵人彻底摘下了脸上的纱布和药敷,试着在阳光下走了走。
长日以来眼睛未曾暴露在日光下,此时竟然觉得有些刺眼,她不适地眯了眯眼,正仰脸感受药味以外地芬芳,鱼儿忽然走进来说:“小主,张院判说您已然大好了,回宫后记得涂些玉蓉膏便是,他已经让侍卫传信了,想必明日咱们就能回宫。”
珍贵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摸到了一片细腻、微凉地肌肤,她确定自己沐浴阳光也不会再感到不适后说:“你将铜镜拿来。”
鱼儿将铜镜拿来,珍贵人数日来第一次有勇气照了镜子,见镜中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倾城容颜,她终于小小的呼出一口气:“如此甚好。”
鱼儿欣喜道:“小主您也憋了好些时日,咱们出去走走吧,承德风景这样好,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呢!”
珍贵人点点头,二人相携走了出去。
几次浮沉,一朝毁容,她性子沉静了不少,起码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怒都形于色,被人轻易就看出了相斗的心思。
两人走到一座陌生殿宇前,正欲转身回程,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子哀嚎:“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我要见陛下!”
四周匆匆跑来几个宫人入内,不一会儿里面便没了动静。
鱼儿叫住一个小宫女,好奇问道:“里面是什么人?”
小宫女瞟了一眼珍贵人,小心答道:“见过小主,里面是从前的白嫔,一直被关在此处。”
白嫔?珍贵人想了起来,仿佛是前些日子弄出个什么巫蛊之术害了先帝的兰嫔...她思及此处,又想到之前明帝说放兰嫔出宫,便再也没听到她的消息了,也不知到底出宫了没有。
珍贵人抬脚走了进去,看见几个宫人堵了白嫔的嘴就要将门关上,留她自己在内。几人看见珍贵人,也不敢拦,一时都有些讪讪,不知该如何反应。
白嫔忽然神情激动的冲了上来,被鱼儿跨步上前死死拦住,眼中含泪,嘴里不断地“哈”着什么,仿佛是有话要说。
珍贵人有些惊愕,半晌还是道:“让她开口。”
旁边几个宫人有些犹豫:“小主,白嫔有些疯癫了,整日里就是喊冤叫屈,恐污了您的耳朵。”
“你们押住她,若她还是说疯话,就再堵上便是。”
一个小太监上前将白嫔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白嫔如溺水上岸的人一般大喘了几口气,呼吸急促道:“反正我也出不去了,我有个秘密可以告诉你,你让他们下去。”
珍贵人四周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什么凶器,两人更是无冤无仇,她便对鱼儿以外的人道:“你们在门外守着吧。”
几个宫人对视一眼,有些为难,但还是听话为之。
殿门合上,白嫔跌坐在地,再也不复往日里端庄优雅、游刃有余的样子,呢喃道:“我真的是冤枉的...”
珍贵人不耐:“你若是只想同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可就走了。”
白嫔向前爬了两步,在鱼儿防备的眼神中道:“陛下...和兰嫔有私,所以我才想除了她。”
珍贵人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两步大喝:“你疯了么,可知你在说什么!那是...那是...”
白嫔接过:“对,先皇罪妃,和陛下有私。”
珍贵人看着白嫔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联想起自己从前的猜测,只觉荒谬无比。
她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可你告诉我这个有什么用?陛下如今是天下之主,宠幸谁都无可指摘。先皇罪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入陛下后宫,身子有私,心可没有。你是操之过急,自食恶果罢了。”
白嫔闻言怔住,复又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你说得对,陛下只是要了她的身子,又不是许了她的心...她最终还不是只能在这行宫了却余生...”
珍贵人转身欲走,忽然听见身后白嫔声嘶力竭,字字泣血:“陛下!你没有心!臣妾同你数年情谊...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你没有心哪!”
珍贵人一向爱慕明帝,怎能容许她这般妄言?她扭头反驳道:“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你害人匪浅!”
白嫔猛地停住,眼神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