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冷下来,还下了两场雪。除却每逢初一十五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外,嫔妃们几乎不怎么走动,倒是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宓妃近日收了封家书,乔母称她伯父动用了些江湖旧友的关系,查到那白县丞自从娶了李家小姐,二人便不甚和睦恩爱。
旁人不知内情,却隐约有耳闻那白县丞颇有些才子的傲气,被下头的人捧着,喝多了就爱回家动手撒气。
二人新婚不过寥寥几月,那李小姐本身就患有喘症,有次险些一口气没顺过来,人差点没了。
乔母说可怜那李家小姐,见此情景便也没有再安排人插手,只派人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及时知道。
宓妃收到信便明白毓盈妃那边怕是已经动手了,也不多慌乱着急,只让乔母将前些日子从江南带来的游医土方抄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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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里,储秀宫千万小心终归还是没防住皇长子咳了几声,着了凉。明帝知道后,同宓妃两夜没睡好觉,亲自照看着元祯直到好转。
这日,李院首前来复诊,摸了摸元祯的脉象后拱手道:“启禀娘娘,殿下已然大好了,待臣再开一副新方子给乳母喝上两天,化作乳汁给殿下服下便稳妥了。”
这话说的其实有几分蹊跷,襁褓中的婴孩只要病的不重,能不用药便不用药。若放在旁日,宓妃必定不会起疑,可这要紧关头,她自然要一万个小心。
于是宓妃点了点头,好像毫无察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大人留步,前些日子本宫母亲入宫探望,带来了几副江南游医的土方子。
本宫看其中有一副良方专治胎里带的喘症,想到令爱新婚,便欲借花献佛,若是能有些用处,便也算感念大人尽心尽力照顾本宫母子。”
李院首闻言一愣,把脉时一向稳的手此时竟有几分颤抖。
他发须皆是花白,其实已到了颐养天年的年龄,嗫嚅般动了动嘴唇,忽然以极低的声音道:“娘娘若是信得过老臣,便让殿下的乳母莫要穿内务府新发的冬衣了。”
说罢,他后撤两步接过秋叶手中的方子,深深朝宓妃鞠了个躬,红着眼眶逃也似的走了。
宓妃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出声,秋叶走近几步,叹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李大人还是良善之人。”
宓妃在心里盼着那土方能真的奏效,对秋叶幽幽道:“本宫如果没记错的话,内务府几日前就给宫人新发了冬衣吧,叫照顾元祯的所有人都过来。”
秋叶急忙将几人叫来,一个乳母、一个嬷嬷,见两人身上穿着的不像新衣,皆是松了口气。
宓妃严肃道:“本宫今日得了消息,说有人在你二人新发的冬衣上动了手脚,欲对元祯不利!”
二人大吃一惊,手足无措跪下:“娘娘明鉴,天地良心,奴婢二人绝不知情!”
宓妃心里自然清楚。明帝当时为绝后患,挑的全是家世干净的老奴,几乎一家子卖身契都在宫里,绝不会鬼迷心窍。
她缓和了语气:“你们先起来,本宫明白和你二人无关,只是要提个醒,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不管有什么变化、异样,都要前来禀报,明白吗?”
二人连忙称是。
说话间,秋叶也已经将二人住处还未穿过的新衣带了过来,每一件都在内里不起眼处剪下一条布,与其他宫人的新衣细细比对。
宓妃当时选择带秋叶入京便是因为她长年累月浸淫在后院,早已略通医理。
此时秋叶嗅了嗅,答道:“娘娘,布料闻之气微、味甘、微辛,应当是熏了花香或泡了什么药水...”
她又拿起方才院首开的那张方子,药材一个挨一个地看了过去,终于道:“这方子里有甘草,甘草止咳本是无碍,只是却不能和芫花一同入药,二者相克,而芫花正是味甘、微辛之状。”
宓妃冷笑一声:“好啊,上次是害本宫,这次直接对元祯下手了!内务府里有人果然是手伸得长!秋叶,明日你便将院首请来,就说元祯咳疾复发了,本宫心焦得很。”
秋叶点头应下:“娘娘放心,这方子单独使用没什么问题,奴婢再去将殿下的吃食一应查验一番,以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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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李院首刚入宫当值便被叫来了储秀宫。
他心里也很是忐忑,前些日子女婿应了闻人氏授意,以女儿性命威胁他替毓盈妃做事,欲对皇长子图谋不轨。
他一辈子悬壶济世、治病救命,从未陷入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