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这日,傅鸣鸾刚用过午膳,郑保泰入内禀报道,“娘娘,府上来信了。”
傅鸣鸾微微皱了眉,“本宫入宫尚不足一月,家中便赶着送信来,若是叫陛下知道了,治本宫个前朝后宫过从甚密之罪怎么办?”
郑保泰一边赔笑一边将信奉上,“大人和夫人也是思女心切,奴才接到信时便打听了,一两个月一封不妨事的,宫中娘娘小主也是如此。”
傅鸣鸾其实心中也知道,但家中来信必定是父亲有指示、想让她做些什么,她不过是不愿意再受摆布罢了。
文亭将信接过,用手一捻发觉厚度有些不对,仔细一看,居然是两封粘在一起。
郑保泰笑呵呵道,“娘娘,传信的小太监特意说了,是宋府那位小姐急着找娘娘。
宋小姐求到了静雯姑娘那里,正巧府上有信要送进宫,静雯姑娘念着您二位的交情好,因此便帮了宋小姐一把。”
静雯是傅府的下人,傅鸣鸾入宫前的贴身丫鬟。宋棠是四品的中书侍郎嫡女,家世在京中其实很不显眼,本不该和傅鸣鸾这种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女感情这样好。
但宋棠的母亲生前和傅鸣鸾的母亲是闺中好友,她下嫁中书侍郎宋氏,生下宋棠后不久却撒手人寰。
宋大人另娶继室续弦,那新的宋夫人不久后又生下一女一子,从前的嫡女宋棠地位便在府上有些尴尬。
因着这一层关系,傅夫人心疼好友之女,自然也就对宋棠多了几分照拂。傅鸣鸾和宋棠年纪相仿,便这么玩到了一起,积年下来堪比金兰。
傅鸣鸾闻言,立刻便打开了宋棠那封信,信上寥寥数笔,墨迹却氤氲开来,可见执笔人愁绪之深。
“鸾儿亲启——棠自知冒昧,然实无他法,只得贸然求助。继母不慈,欲将棠嫁入振威伯府,望鸾儿能凭皇后之势救之。”
傅鸣鸾愕然,“振威伯府?”
振威伯行伍武将出身,军功赫赫,是先帝亲封,世袭罔替,代降一等承爵的王公贵族之类不可与之同日而语。
振威伯与夫人伉俪情深,一生不曾纳妾,如今年过半百,膝下仅有一子。
毫无疑问,宋棠要嫁的就是那位年已弱冠的嫡子——可那嫡子乃是痴儿一个,心智如同八岁稚子。
满城皆知,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因此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愿将娇养长大的女儿嫁过去受罪,小爵爷的婚事才拖到了今日。
这下连文亭几人也愣住了,“宋大人竟也同意么?!宋小姐那么一个如花似玉、人见人爱的讨喜性子,他们怎么忍心?”
傅鸣鸾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仍维持着皇后风度,只冷了声音道,“如何不同意?待振威伯去了,儿子袭爵,偌大的伯府家业岂不是都落入了棠儿手上?到时候他们再以生养之恩拿捏,还不是予取予求?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文亭仍是不解,“自古以来文人不是最好面子吗?将女儿嫁过去,宋侍郎也不怕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傅鸣鸾道,“你忘了宋府上那位小公子了?从小便如纨绔子弟一般只知风月,不学无术,功名是必定考取不了的了。
宋侍郎年岁大了,仕途怕是也就止步于此了,没有高官厚禄,他们是必定要为儿子打算一番的。自己的名声、已故亡妻的女儿怎敌得过世代享尽荣华富贵的诱惑?
振威伯必定也清楚宋府的盘算,可是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早年打仗伤了身子,此生只有这一个儿子,只要儿媳能生下孩子,府上后继有人,便都无妨。”
文亭急道,“难道咱们要眼睁睁看着宋小姐跳入火坑,为他人做嫁衣么?”
傅鸣鸾揉揉额角,“拿着本宫的牌子,宣棠儿明日入宫觐见。”
…
次日。
早朝时间刚过,郑保泰急急忙忙便跑了进来,一脸的欲言又止。
傅鸣鸾抬眼看过去,“怎么了,可是棠儿在来的路上出了什么变故?”
“回娘娘,不是…”郑保泰难为情道,“是大人,方才大人下朝后找了位内侍传话,说您刚坐上凤位,不宜大动干戈,免得惹人攻讦。”
傅鸣鸾皱眉,父亲说出这话,就证明昨日她递牌子宣宋棠入宫一事被他听去了。傅家消息灵通,父亲势必是联想到了宋府近日的传闻,怕她做的太过,特地找人来敲打她。
她虽然有心阻止,却也没有无脑到打算直接利用皇后之权横插一脚。婚嫁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深宫妇人,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