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不知多少次,古今凝神屏气,入定打坐,将识海之鼎内散乱的意识集中、压缩、崩碎,如此循环往复。
这样全神贯注的念道修行实则极度容易疲累,每次不过一个时辰,古今便通体汗如瀑下,自己却浑然不知,怎奈这番辛苦却也是枉费气力,识海之鼎内依然散乱一片。
尽管念道修行毫无天赋,但古今在身法武学上却悟性尚可,故而每日除却念道修行外便是废寝忘食疯狂研习家族拳法:七寸拳。
所谓七寸拳,并非如打蛇打七寸、注重要害之意,而是初步练习时自距离对手约一臂之内处出拳,将力量自远而近分为七段,自最远处发力打出一段寸劲,随后每上一层,便是向前跟进一层,打出二段寸劲,以此类推。随着技艺的熟稔,直至练至超凡脱俗,距对手一拳左右之距打出七段寸劲。按古今的理解,该拳法若名七段拳应更为合理,而至于先人所想也已不得而知,却也不纠结。
古今的七寸拳现今已练至大成,熟练掌握了七段寸劲,要说此间缘由,实则极为苦涩。
在此方世界,以念道修行为尊,无法修炼念力者被念道修士如同缚鸡取卵一般,翻手可降。而对于并无丝毫念道天赋的古今而言,这条康庄大道却如同横隔无法逾越的天堑,也正因无法修出念力,其只能退万步而求次,专心致力于武学,索性是苦心人天不负,能有此番收获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稍稍的慰藉。
日日汗流浃背、体无完肤也从未停息。
耳边回响的尽是父亲言语:“天儿(古今的乳名),又去练功了吧,有无效果,还了,念道一途,急不得,指不定哪天会忽觉掌握,从此冲云直上呢,哈哈……哈……,咳咳……,为父先不打扰你了,有何困难尽管向父亲提,切不可藏在心里……”。
夜夜听得灯光昏暗的房间传来父母窸窣对话。
“还记天儿生时,风鸣电掣、雷云滚滚,天笼异象罩我古府,我等皆以为是天人下凡,我儿天尊神武,可如今却为何无丝毫念道天赋”。
“唉,我不求天儿能天选人上,只求能够开心无忧便好,如今他每日表象上看似无忧无虑,实则苦大深愁,每每看到此,直教为娘的心如刀绞”。
此类话语不只古今深知,古剑生亦然,故而从小便独宠古今,并暗下决心,为不使弟弟有损分毫,自己定要畅然天地、遍通百川,为其搭盖庇荫,故而他愈发苦诣修行。
话头转回。
再说古今拿出萤曜石潜入水口,方觉察洞内乃是一条深邃曲折的水路。
游刃之间左右细看,发觉此洞更似是人为修凿,潜游数丈有余,却未曾见有尽头的迹象。
幸而古今毫无念道天赋,故而苦练肉身,得益于此,他的水下屏息功夫极佳。
又前游数十丈有余,发现原本水平走向的水道竟突然垂直转折朝上,此时既已认定水径是人为修凿而成,便自信必然会有所出口。
果不出所料,直向上再游了约莫十丈左右,待刚隐约看到面前似有昏暗的镜面时,才发现猝不及防一头扎出了一道水面。
略微适应后,手举萤曜石四下查看,才发现乃是一间石室,三丈左右方圆,并非很高。室内布置整齐质朴,石桌椅一应俱全,但见其上尘土,想必已有数十年未有人光顾了。
古今又详细探查一番见别无他物,兴趣缺缺转身便走,见有唯一一道石门,用力推开,发现与其接连的乃是一道长廊,通体石质,两侧石壁每隔三尺便镶嵌一颗萤曜石,虽不能说太敞亮,倒也看得清。
沿着石廊往前行,见左右石门颇多,每道样式不尽相同,却独有四扇门格外与众不同,上镌刻有字样,分别为材宝、卷藏、器藏、关定。
到此古今方才恍悟:“此地莫不便是家族后山禁地?无论从方位以及目前状况来看都极为符合,应是八九不离十”。
却说古族之中,古今自小便听闻有一处禁地,却只知其门的方位与模样,却不晓得其内究竟如何。
古今只听闻族规对此地严令禁止入内,然而实则为误传,此处禁地,非是不教人入内,而是寻常人等入不得其内,因为此地有诸多禁制:念道四阶以下皆被禁制所阻、无古族血脉者亦被禁制所阻……。
据其所知,近年来唯有已过世的祖父达到此等,即便是如今古家主,古今之父古牧远,也不过念道三阶巅峰,只能望洋兴叹。
一念至此,古今好奇心乍起,心中不禁归功于此次机缘巧合。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便堂而皇之开始了一番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