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眼皮沉重,想好好睡一觉。
“啪!”被洛叶一个耳光抽在脸上,恍惚之间子卿看见首尾相连的周鹤成四手撑地快速移动着,犹如一个缓慢旋转的圆环……
“啪!”又是一个耳光,再次睁开眼,面前是眼中噙泪的洛叶在用力按着子卿的人中,而不远处的周鹤成此刻已停在了雨儿面前。
但见圆环形态的周鹤成其中一张嘴松口放出嘴里另外一人的下半身,随即整个身子依托这双腿一扭直立起来站住,此时它的上半身是已经被撑大的头此时又缩回原来的大小,恢复了周鹤阳的相貌,下半身则是口里含着周鹤阳下半躯干的周成,四只无神的鱼眼齐齐瞪向雨儿,将触手般的手臂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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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看到这里口中不由自主吐出一口白血,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在飞速旋转。
“别睡别睡!忍着点,我先给你止血,你可千万别睡着啦!”洛叶一边喊着一边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天地间一片雪白。
弥留中的子卿看见一家四口的影子在不远处朝自己招着手,喃喃道:“爹娘……弟妹,子卿不孝,没有为你们报仇!”
“说什么梦话哪……醒醒!”
“啪啪!”任凭洛叶继续扇着耳光,意识支离破碎的子卿再也没有力气了,只觉得喉咙口干得冒烟,脖颈被一双无形的手攥得越来越紧,已经连呼吸都异常困难,头晕目眩中双眼再度一黑昏了过去……
天地间一片黑暗。
黑得跟那一晚府州城一样,不见星空。
府州城北瓦子,大街两边民户铺席与边军的诸班直军营相对,至府州北城门约十里余,门旁一大片屋宇便是神州与他国边境通商之所,榷场。
此刻夜深,榷场休市,但旁边坊巷院落,纵横万数,处处拥门,恰逢夜市正酣,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无不人头攒动。子卿、张超和马平三人作百姓打扮,在一间食店临街的天棚下头吃夜宵。
“你们说巧不巧,这个账房偏偏是我们后脚刚到,他前脚就死在牢里头。”张超捧着碗插肉面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到:“而且世上哪有这么古怪的人,明明刚告发了自己的老爷谋反,回头一听说老爷死了,突然又后悔自尽的?”
“巧的何止这一处,这位账房先生前脚一报官,后脚都监府就着火了。”子卿抬头看了看远处耸立的望火楼:“更凑巧的是,府州城将望火楼和军巡铺屋大都置于军营周围,都监府又偏偏远离军营,所以就算着了火,也根本来不及救援,如此便烧得一干二净,全家上下连一个活口都不剩……”说到这里,他的视线落到近处,冷冷地看着旁边一桌正在用外语吵架的两个异国男子。
张超一边吃面一边补充道:“我去找了仵作帮我验尸,又和往常一样全都躲着我,单凭尸体剖解结果来看,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说到这里他看向马平,冲旁边皱着眉看吵架看得入神的子卿努了努嘴。
马平倒转筷子敲了敲子卿的手背:“府州挨着寮夷西戎,地处三国交界,本就不太平,再加上最近西戎又在边境起事,迟早会有更大战事。佘知州正忙着带兵御敌,无暇该管。”
子卿转过身来问道:“听说近日韵王上表官家,要升府州知州佘可求做河北路安抚使,马步军副都总管?”
马平捏了一捏胡尖,答道:“不错,不止佘知州,韵王还想让官家提拔不少武将,朝中各派正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此案发生又恰好牵连武官,事情重大才派我等过来,不仅人生地不熟,连知州也得回避,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能查多少是多少吧。”
“是啊,速速查完回去吧,府州城夜里比白日还吵闹,那佘家军三更时擂鼓操练,根本不让人好好睡觉。”张超吃饱喝足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马干办,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而今我们手里还没查的线索也就剩字画铺的收据了,便去找铺主人盘问盘问吧。衙役若是说得没错,那店家就住在这边北巷最里头。”马平摸出十几枚铜钱铺在桌上,起身道:“说来这账房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喜欢字画应该无可厚非……”说着他看了看一直子卿:“你说是不是,子卿?”
子卿拿出收据起身说道:“看收据,此人在字画铺里寄卖的书画为数众多,但是从此人遗书字迹来看,又实在太过板正,并不像喜好此道之人的做派。”
张超一边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一边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账房寄卖的书画并非他本人所作,实则皆出于他家主人之手?都监这般武官,喜好舞文弄墨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