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我家主人。”
山顶夕照红,宅院隐暮中。随着丫鬟佩兰从院门外涌进来十多个人,直把小小的庭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众差官,带头的两个却是道士打扮。
“没想到写下震惊朝野的奇书的陆离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在下九霄派道士朱智清,今日上门来,是有些相当要紧的事要请教先生。”为首那位道士细眉凤眼、尖脸微须。
尉迟轩闻言连头都没有抬:“有什么事快说吧,天色不早了,下山的路可不好走。”
朱智清一皱眉收起笑容继续说道:“陆离先生,我等听闻附近乡民传说,近来有位修士,凭一付灵丹妙药,将乡民久治不愈的顽疾给医好了。不知乡民所说的这个修士,是不是先生?”
朱智清说到这里,扭头对另一个道:“熊师弟,将药拿出来。”
旁边一个粗眉大眼、方脸虬髯的道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卿定睛看去,竟和腾龙宗用的那些药瓶一般模样,只不过原本贴的纸条不见了。
尉迟轩瞥了一眼药瓶并不说话,只是继续饮酒。
朱智清见状又道:“那乡民说病是一位儒雅书生医好的,不仅药钱分文不取,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周遭乡民皆说先生精通医药,不少人都曾经找先生看过病。”
尉迟选不置可否:“这边乡里偏僻,乡民寻医不便,我确实会帮忙把脉开药。只是找我看病的乡民那么多,至于这一个是不是我治好的,我也记不清。”
“既然如此,劳烦先生跟贫道下山,去与那村民对质便知道了。”
尉迟轩连连摆手:“不去不去,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想要对质的话,明日将人带来便是。”
朱智清面色一沉:“这……怕是不妥,腾龙宗魔教在中南山兴风作浪日久,经常散给百姓怪药蛊惑人心,想必先生也知道吧?如今事关魔教,还请先生帮忙走此一遭。”
尉迟轩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医好了人,又何必去理会药是谁的?魔教能救人,又不影响你们捉拿魔教,对不对?”
朱智清表情有些难看,刚想说话,又听见尉迟轩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是谁治好的我倒是知道。”
朱智清闻言上前两步,双目放光:“哦?还请先生指点。”
尉迟轩抿了一口酒,嘴角一撇:“其实这病啊,是天上神仙治好的。”
“胡说,竟敢将魔教与神仙并论!”那姓熊的络腮道士闻言上前一步指着尉迟轩怒道:“你这写话本的穷酸书生!可知我师兄乃是九霄派林灵书,林天师座下的首席弟子?!我九霄派承蒙天恩,得圣上庇护,你如此戏弄我师兄,忒地叵耐无礼!”
朱智清摆手打断:“师弟不可无礼,如果先生所言属实,想来身边断然不会有制药的物事。以贫道之见,先生若想自证清白,不如让差官在府上搜查一番。”他转身问身后的一个官差:“杜防御你看如何?”
但见那官差上前一步,对尉迟轩说道:“本官是永兴军路提点刑狱副使杜文斌,奉命调查中南地方腾龙宗作乱之案。现有计在此,疑长坪村民胡兴德与腾龙宗牵连,此案未有下落,胡兴德亦未认供,难以定谳,嫌疑人等须得着交刑部问讯。”
原来正是先前子卿在驿馆遇到的那个缉捕使臣杜文斌,但见他轻咳一声对尉迟轩继续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有没有嫌疑,我们查了便知。”
尉迟轩也不惊慌,冷冰冰地答道:“鄙人隐居在此已有好些年月了。不知何故要诬陷鄙人?受此窘辱,心实不甘,请大人理楚。”
但见杜文斌扶着佩刀走到上首:“腾龙魔教专制迷药蛊惑百姓,作怪造反,你一个写话本的,怎么又刚好懂得治病医人?说你和魔教没有关系,谁信?!你也无须巧饰了,九霄派是圣上身边御用的天师,专捉那些做鬼作祟的邪教,既然九霄派的道长认为可疑,便是可疑。你这宅子里定是有做迷药的物事的,等搜出实证,再看你还有甚么可抵赖的。”说罢一挥手,众差官便全都四散开来。
子卿心中暗忖,难怪这陆离先生要劝我干点大事,原来这几日自己昏迷期间,他也没有闲过,想来应是他发现我的血液有起死回生之效,自然会拿去做药给村民服用。只是如今腾云间之乱肯定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官府定然四处捉拿腾龙宗,他这时候做这些事倒是和腾龙宗的勾当合上了,此一捕获将去,二人恐怕性命便休了。
想到这里子卿打定主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朗声道一句“且慢”喝止了众人。
杜文斌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