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等他的话说完,一双长满倒刺的手臂迅疾伸来,同样被甲壳包裹的双爪紧紧抓住了朱智清头顶的一对鹿角。
此时此刻,白甲斗士体内的子卿醒来了,但却又一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显然同时被唤醒的,还有子卿心中的怪物。
子卿发出了一声无比响亮的怒吼。
“喀嚓!”鹿角被子卿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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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呀呀!”朱智清四对怪角瞬间折了两对,头顶登时鲜血淋漓,他按住断角的伤口,表情痛苦地连退数步仰天惨叫。
“扑哧”一声,电光火石间控制子卿身体的猛兽已经快步上前,将手里折下的两根断角推进朱智清的胸膛,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穿身而过,依样奉还。
朱智清双眼无神,颤悠悠的举起黑檀宝剑,无力地朝子卿刺了过来,却在半空里被子卿的巨爪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剑刃。
“啪”,宝剑被折成两截,迸裂的黑色碎片漫天。
“妖、妖……怪!”
朱智清结结巴巴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凝视着他充满恐惧的双眼,子卿瞬间觉得心口一紧,恐惧,惊讶,憎恶,不甘,各种情感仿佛随着朱智清的视线全都传递到了自己的心底,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由得松开了握住两根断角的爪子。
然而子卿的身体并没有继续依照他的意思行动。
“不!别!”子卿想要阻止,然而这喊声只能在子卿的思绪中如同没有出口般不停回荡着,却丝毫传达不到此时身体实际控制者猛兽那里,他和这只凶狠的怪物只有在出于本能而反抗时两者的意识才是同步的,而此时的猛兽,显然已经愤怒到了癫狂的状态。
眼看着朱智清的身体在自己面前被撕得四分五裂,血溅七尺。
全身上下的白甲转瞬间悄然褪去,露出一只愤怒的长毛白眚将道士的半截身子高举过头,闭眼张开长嘴,任凭鲜红的血液流进嘴里,刹那间子卿感觉有一股醉人心脾的甘甜味道流遍全身,顿时感觉浑身无比舒畅和满足,血液流过伤口的时候甚至连疼痛都消失了,犹如春风拂面,仿佛久旱逢甘露。
这种无比的满足让子卿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朦胧之中,眼前出现了回忆中异常久远的画面,那时的自己正坐在江州车上,身后是推着车的爹爹,身边是抱着弟弟的娘亲,她将一颗不知名的水果递了过来。
“这果子……真甜!”
不错,正是这种久违的感觉!
真好吃啊,还有吗?
“哈哈!”猛兽张口叫了起来。
子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得到了猛兽的响应,只不过这一次两者意志重合的时候,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直奔子卿头顶,一阵剧烈的眩晕过后,子卿再次睁开双眼,发现一切都变了。
只见大雪覆盖之中目光所及,除了皑皑白雪覆盖之外的景物,全都不复本来色彩,变得非灰便黑,唯有那些围绕着自己不敢近身的差官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一想到那不知名水果甜美的味道,子卿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朝一个差官扑了过去,吓得那个差官拉过身边的人挡在自己的身前。
子卿不想看,虽然另外一个控制他身体的意识正不断地告诉他,那是他甘之如饴的甜美雨露,是他暌违已久的温暖的家的味道,是他无时不刻不想逆流回去的美好时光,但子卿坚信自己还留存在这具怪物体内的仍然是一个人的意志,所以他不能看,他羞于看,于是他主动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不着调的幽幽笛声消失了。
子卿回过了神,眼前的景物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却不复当初的形状,那些黑眚都安静地蹲伏在雪地里,徘徊在断壁残垣之中,驻足在差官的尸体旁边,“咔嚓咔嚓”,咬碎骨头的清脆咀嚼声传来,让子卿又一次想起了灵山上洛叶给黑眚喂食时的景象。
终于,子卿见到了他此生希望永远忘掉的那一幕景象。
他面前的雪地上半坐着两个人,其中之一是尉迟轩的丫鬟佩兰,此时白色的雪花已经覆满了她苍白的面庞和散乱的发髻,和她紧紧抱在一起的是一个不知姓名的差官,与其说他们是两个人,不如说是分成了两截的人,因为这两人下半截的身子,从大腿往下都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上半截还“坐”在殷红的血泊之中,连带周遭皑皑白雪都被染成了红红的一大片。
子卿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攥着的半截血淋淋的小腿,脚上还穿着一只绣花鞋儿,看样子应该是佩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