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道:“义父,他,他……欺负我!”
董宣抚闻听,侧头打量了一眼如同落汤鸡一般的男孩,丝毫不信,厉声呵斥胖娃:“你还有力气哭闹,我看被欺负的分明是他!此时不是该在画院习画么?怎地?又玩耍忘了时辰?”
“我、我这就去!”
颜闻“噌”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带着瘦高个儿头也不回地跑了。
“好不容易回趟京城,能有半日得闲来瓦子听听曲儿,却又给我惹些事端。”望着胖娃远去,董宣抚面有愠色,捏着胡髯对身旁一个伴当说道:“罢了罢了,方尧,去牵我马来,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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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娘亲说道:“宣抚何忙。”
她边说边将云渃托给一旁的丫鬟,指着自家的宅邸续道:“不过是小孩子玩闹,岂能扰了雅兴,早就闻听陆观察言提起宣抚,今日有缘结识,不如同来寒舍少叙三杯。”
陆观察也上一步引荐:“宣抚,这是京师上厅行首,唤做袁素素。是在下旧识。”
董宣抚扫了一眼娘亲身后的宅门,门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绮梦红颜美,雅致风月首”,随即侧首细细观瞧娘亲容貌,不由喜上眉梢,纳头便拜:“莫不是最近名声远传的新晋花魁。董某久仰娘子芳名,早就想要一探芳泽,无奈得了今上宣命勒兵巡边,一向不在京师,不得来相望。”
娘亲推开门,嫣然一笑煞是好看:“董宣抚何必说得这么生分,既然是陆观察的上司,更要好生款待。快快请进。”
“甚好,方尧啊,马暂且用不着牵来了。”
……
小时候的事儿,此刻在梦里想起竟然无比的清晰,可是为何这么些年来全然记不得,直到今日才想起来?
李云渃睁开眼来,看见厢房窗棂间照进一缕温柔的阳光,正好洒落在床前的衣架上,那里是一袭大红色的婚袍,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金色丝线勾勒出的祥云与玄鸟图案交相辉映,衣身两侧绣有并蒂莲与鸳鸯戏水。裙摆宽大飘逸,层叠轻纱之上,绣满花卉纹样。
旁边桌上放着一顶镶珠嵌玉的凤冠流苏轻垂,耳环、手镯、项链等首饰皆以金银打造,点缀宝石翡翠。
老太君说要我驾驭玄鸟,引樊家往天上去?
云渃猛然回想起夜里到羽云窟与老太君见面时的景象,连忙低头看自己身上手上,好端端的并没有那些奇怪的触手,再要细想当时长出触手之后的事时,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后脊痒痒发胀。
不行,我得去找老太君问问清楚!
“娘子醒了?”
云渃刚要坐起身来,就看见一个女子站在床边,衣裳朴素,长相恬静,正是那个叫佩兰的丫鬟,或许是因为恰巧和自家原先那一个同名,此时看来有一丝熟悉的感觉:“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晌午。”佩兰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慌不忙地扶着云渃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云渃恍恍惚惚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发现自己竟是和衣而眠。
佩兰跪在地上服侍云渃穿好靴子:“娘子忘了么,老太君给娘子卜卦时,你瞌睡个不停,索性就在老太君的房里睡下来了。”
云渃抬头一看,石壁温润,烛火摇曳,石台上还摆着一面昭明镜,此刻的自己正置身于老太君的住处“羽云窟”中。
云渃脑中一团乱麻:“哎呀,不成不成,竟然这么晚了,老太君她……对了,昨日忘记去看云洲了,……我得先去看看他。”
“娘子莫急,令弟就在外头,老太君正领着他在玩哪。”
云渃一时摸不着头脑:“云洲,他……老太君怎么会带他来这儿?”边说边快步往洞室外走,正好听见了一阵熟悉又陌生的笑声传到耳中。
午后微露的温柔光线,透过洞壁上郁郁葱葱的藤蔓缝隙间照进羽云窟那无比宽敞的巨大洞室里,洒在洞中花丛簇拥的水潭旁,花丛中有不少闪烁着淡淡微光的小虫正在翩翩起舞。
一个身着粗布衣裳、脚踏草鞋的男孩奔跑于其间,一边抓捕着飞虫一边发出铜铃般的笑声。
云渃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带着颤抖的声音轻声唤道:“云洲?”
听见云渃的喊声,云洲从眨巴着一双忽闪的大眼抬起头来望向她,满是稚气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颜:“姐?”
云渃的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多少年以来,日日都在盼望这位至亲能再次开口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