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当张文秀话音刚落,恰好陈庆之也抬起头来,四目在空中相遇,颇有火花四溅之意。
既然已经开口,那么张文秀就绝对没有后退之说,冲着陈庆之宛尔一笑:“小生依稀记得庆之兄弱冠之年便被人冠以神童之名,杭州城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年未见,倒是许久未曾领略过庆之兄的风采,不如借此机会,还请庆之兄赋诗一首如何?”
但凡本地人,又有多少人没听过陈庆之这神童称号,虽然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但一听到张文秀说起,众人惊异的目光顿时纷纷投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惊讶之余,却也掩饰不住眼神之中的不屑之意。
连县试都三试不中,哪还有脸提起神童这两个字。
倒是有那反应迅速之人,隐约地从张文秀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针对自己,也不由出声附和:“今日居然能见到陈小官人泼墨挥毫,实乃诸位之幸事,小官人,不知毛某可否有这个荣幸,替你研磨,也好沾一沾神童的仙气。”
头两句还算是句客套话,可听到最后,分明就是在嘲讽陈庆之当年的神童之名,众人听到时无不莞尔,掩住口鼻吃吃地笑了起来。
诸多士子如此的针对一个人,也很难让宋天南忽略掉陈庆之这个人,目光上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倒也觉得这位少年倒也算是一表人才,虽然刚刚一直都没有什么诗作递上,自己还以为是故作清高罢了,谁曾想,他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是江郎才尽。
正在宋天南感慨着陈庆之的遭遇时,身边的宋娘子却轻轻碰了碰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夫君,这位陈小官人便是昨日妾身提起的那位。”
“哪位?”一时间宋天南有些发蒙。
宋娘子快速地白了一眼,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那意思却是已经很明显:“就是这位。”
“哦。”见到宋娘子的动作宋天南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敢情这位陈小官人就是替娘了裁衣的那位小官人。
只是他空有神童之名,为何不好好的在家读书,怎么又会自甘堕落,跑去当那裁衣的匠人,这实在是让人心痛的一件事。
再者,别人来参加诗会,均是一身淡雅的春装,唯有他一人,居然穿了一件与仆人相似的衣裳,若不是坐在那里,恐怕自己还以为他是这里的仆人呢。
恐怕宋娘子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让夫君对陈庆之的印象一下就跌到了谷底,早知道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干脆就不要提好了。
就在夫妻二人在这此低声交谈之时,另一边的毛衡已经不甘心于置身事外,绕过桌子笑眯眯地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故做样子的拿起墨锭,还装模作样提醒道:“在下磨慢一些,小官人不妨多考虑一会,免得弄得不伦不类,影响到你神童这名。”
“呸,这里有你何事,还不快闪到一边去。”不管怎么说,陈庆之毕竟是自己带来的,看着他被这么多人嘲讽苏小容的心里也难免有些过意不去,直接上前把毛衡手中的墨锭抢了过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毛衡敢对陈庆之冷嘲热讽,但对于苏小容,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见苏小容动了怒气,自己讪讪地笑了笑,递过墨锭之后便仓促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拿着手中的墨锭,就算自己不抬头,苏小容也能感觉到四周无数的眼神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并不在乎这些目光,自己在乎的乃是身边的陈庆之到底还能不能写出诗词来,哪怕是拿出以前一星半点的功力,管它好坏,只要填完一首诗,不让自己把脸丢尽便好。
“小官人可有把握?”借着磨墨的功夫,苏小容小声地问起。
“呃?什么把握?”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庆之终于开了口,却让苏小容一下愣住了,面带惊慌之色:“就是刚刚他们要你作诗一事。”
“我作不作得诗又与他们有何关系。”陈庆之面带嘲讽地从这些所谓的士子脸上一一扫过,不等苏小容开口,自己突然缓缓站起身,冲着四周淡淡一笑:“看来诸位都希望陈某在此赋诗一首,不过既然是诗会,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请宋官人选个题材,诸位与我一起动笔可好。”
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心里没底。
张文秀鼻子里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得意地笑了笑:“庆之兄放心,我等虽无神童之名,但只是做首诗而已,自然可以答应下来。”
说罢,张文秀转身面对宋天南:“还请宋官人出题。”
“好。”宋天南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微微思考了片刻,接着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