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心情烦闷,尤其对于杨怀玉这种来自北方的少年,杭州闷热的天气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种考验,再加上范师对礼仪有着超乎寻常的要求,不管多热的天气一定要穿戴得严实整齐,在这种伏天下又岂能不遭罪。
临到酉时,杨怀玉跟陈庆之终于从府衙的侧门走了出来,等到侧门在身后关闭之后,两个人不约同地叹了口气。
“哥哥,这七师兄是不是太严厉些了?你还好,起码以前读过那么多的书,我可惨了,七师兄讲的跟天书也差不多,再加上今天留的大字,怕是又要熬到深夜才行。”
陈庆之怜悯地看着杨怀玉,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每天都被繁重的功课所压榨,脑子里最期盼的怕就是这辈子再也没有作业吧。
现实与期盼之间,却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陈庆之也知道杨怀玉这个年纪最容易出生逆反之心,要是一生气溜回汴梁不就白磕头拜师了吗。
想到这,陈庆之笑着拍了拍杨怀玉的肩膀:“四郎天资过人,这些大字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你这才读几年,哥哥我可是这样熬过好几年了,今晚的经义有不会的地方可以问我,另外大字嘛……咱们一起写如何?”
杨怀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还是哥哥对我好,今晚总算不用睡太晚了。”
“不光是不用睡太晚了,天天读书这么累,今天就去祭祭五脏庙,找家酒楼好好大吃一顿才是。”
“太好了,就等哥哥这句了。”
一想到吃,两个人也放松了许多,前面不远处便有一间大酒楼,二人直接上到二楼,找了一个清净的位置,倒是把楼内的招牌菜按个点了一遍,这才罢休。
“对了。”小二刚一走,杨怀玉便神神秘秘地说道:“哥哥可曾听说七师兄要开学院之事?”
“办学院?”陈庆之顿时一愣,自己这些日子的精力全都集中在温书上面,就怕范师什么时候突然袭击来过问自己的学业,冷不丁听到其它,自己倒是一愣,摇了摇问道:“这倒没听说,好好的为什么要办学院?”
“我也是听别的师兄说的,说是七师兄有在杭州长住的打算,不过依我看,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看到杨怀玉一付小大人的模样,陈庆之倒好笑道:“那你说说看,七师兄还能有什么事情?”
杨怀玉扭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压低声道:“依我看,七师兄这学院分明就是给范师开的。”
“哦?这是为何?”陈庆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理解。
“这还不简单,七师兄初到杭州,哪来的人脉,突然就要开书院,还不是想借着范师的名声,而且我还听说范师有些厌倦了当官,有告老还乡的打算。”
啊?
这消息陈庆之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看范仲淹最近的脸色,倒是时有疲惫之意,他的政令在杭州也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除了自己这一块,其它的多多少少都遇到了阻力,这怕就是他心灰意冷的缘固吧。
不过仔细想想,范仲淹与其留在任上四处漂泊,倒真不如停在一处,没了官位的牵绊,自己倒能仔细地做些文章,像‘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种文章肯定是做不出来,换成田园杂兴倒是有很大的可能。
“告老也好,总比当官被人调来调去的好,我倒是挺希望范师能够留下的,改天我去探探他的口气,若是可以,我还可以从中帮衬一把。”
“你现在是土豪,当然你说了算,对了,小容姐去找宅子的事怎么样了,我可有些等不及了。”
两个人聊着的时候,一些凉菜便被端了上来,两个人中午也没吃饭,现在倒有些饿得慌,两个人又不是什么斯文人,拿起筷子便开吃。
吃着吃着,一旁却突然有人轻轻哼了一声:“有辱斯文。”
咦?
我吃我的饭,又干别人什么事?
陈庆之疑惑地转过头,刚好跟一个陌生的面孔相视,还不等自己看清这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倒是那人对面之人惊讶道:“庆之、怀玉?你们怎么在这?”
两个人顿时一愣,抬头看时却吃惊地见到刚刚分手的七师兄郭由也在这里,四目相对,陈庆之倒有些尴尬,自己两个人跑来吃饭,却没叫七师兄,显得倒有些失礼。
讪笑道:“早上吃得少,中午又没有吃,肚子实在是扛不住,所以……”
“原来是这样。”郭由点了点头,却是笑道:“先生中午一直没有吃饭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