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秀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挂在嘴边尽情嘲笑的陈庆之如今就在自己的头顶上,一脸嘲弄地看着自己,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二郎,听说那陈庆之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本事,从前就三试不中,这次考不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张文秀一口酒下肚,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冷哼道:“你们光是看到他的以前,你们可知他前几天刚刚填的词?”
“愿闻其详。”几个人看着张文秀,一脸好奇的样子。
“咳……”张文秀先清清嗓子,接着便背了起来:“闻道长安灯夜好,雕轮宝马如云……酒浓春入梦,窗破月寻人。”
别看张文秀文采不够,但是这朗诵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厉害,陈庆之刚刚填过的这首《临江仙》被他念的是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读过之后,他对面的一个狐朋狗友却忍不住地跳了起来,重重地一拍好,不由自主地蹦出一个字:“好。”
等到好字说完,他这才察觉到四周的氛围有些不太对,不光是张文秀冷冷地看着自己,就连其它几个人也都是面色不善,其中一个慢悠悠道:“我说胡七郎,你到底是哪边的人?总不能吃二少的喝二少的,最后还帮着别人说话吧?”
刚刚喝采的人脸上顿时一囧,连忙讨好地笑道:“二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说陈庆之这诗……也就是一般般。”
张文秀一脸嘲笑地扫了他一眼,鼻子里轻轻一哼:“好还是不好,难道少爷我品不出来吗?”接着轻叹口气,淡淡道:“要说好,陈庆之这首词填得的确是好,别说是杭州这一片,就连整个江南能跟他相比的人怕也是不多,只是光词填得好有什么用?那柳三变填的词好不好?当然好,那可是官家都夸过的人,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在了娘们的肚皮上?”
话风一转,张文秀不屑道:“所以说,就算那陈庆之文采再好,只要有我张家在,他这辈子也休想考得上科举。”
“呵呵,看来张家在杭州果然是权势滔天,居然连朝廷的科举也能干涉,看来我这次输得也不冤枉。”
“谁?”冷不丁头顶上有人说话,倒是把张文秀给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巡声望去,却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倚着栏杆看着自己,昏暗中那人影似乎有些看不清楚,张文秀用手一指,厉声道:“上面是何人,藏头露尾的好不羞耻,你有本事下来,让二少我见上一见。”
“张文秀,你是不是在家里待傻了,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你……”刚刚没有注意,只觉得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可是这时候再一听,张文秀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其它,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栏杆下面抬头一看,等到他看清上面的人脸时,不由‘啊’的惊呼一声:“陈,陈庆之,怎么会是你?”
上面的人居然是陈庆之?
这下不光是张文秀傻了眼,就连他身后那些狐朋狗友也被吓了一跳,要知道在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到会总会有些心虚,尤其是刚刚张文秀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张文秀的眼神明显开始慌张了起来,自己在陈庆之手上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本来这次听说陈庆之又没考上的时候,自己一高兴就把这些朋友给招呼了出来,本想着跟他们吹嘘一下张家的能耐,谁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居然全被陈庆之给听了去。
看着张文秀那慌张的眼神,陈庆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揶揄道:“怎么,张二郎没想到吧,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也会被人给抓住,现在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们张家到底在后面都做了什么手脚?”
努力地镇定自己的情绪,张文秀眼睛一瞪,辩解道:“陈庆之,你别血口喷人,你哪只耳朵听我说你的坏话了?县试的结果这可是大家全都知道的事情,怎么,难道还不许我说不成?”
“你说当然可以,可是有的话你能说,有的话你就不能说,刚刚我可是亲耳听到你说张家势大,说让我考不上就让我考不上,那不如这样,咱们去趟府衙,把你的话说给知府大人听听如何?”
知府可是他的师傅,自己只怕去了府衙就出不来,张文秀趁着陈庆之在上面没有下来,伸手一点:“陈庆之,我才不跟你胡搅蛮缠,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张文秀连自己这些狐朋狗友都不敢管,直接便向酒楼的门外快步走去。
“想走?”陈庆之连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幽幽的一叹:“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听你说了这么多才现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