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魂飞魄散,必须入轮回渡劫,才能保住你在天地间的存在。”任崝嵘缓缓说着,语气沉重,“我,邓老板,还有之前海处长,之所以相聚在此,就是为了保护你平安渡劫,以及捉拿鬼王。”
&esp;&esp;听了他的话,安齐慢慢地从他的臂弯之中退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色一片煞白。
&esp;&esp;任崝嵘担忧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跟着站起,“安齐?”
&esp;&esp;安齐没有回答,浑身抖了抖。任崝嵘连忙伸手去扶他,安齐却猛地将他推开,又冲进了卫生间。本来就已经吐空了的胃再次翻江倒海,他趴在洗手池上,撕心裂肺地咳着,呼吸困难之余,胸口处的疼痛骤然蔓延开来。
&esp;&esp;“呃……”
&esp;&esp;安齐艰难地喘息着,在每一次呼气时,都能感到疼痛在钻入他脑海之中。他握紧双拳,只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抵抗着、拉扯着,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胸腔深处破土而出,侵入他的思维,像绳索一样捆绑住他的思绪。许多他曾做过的梦,那些他以为睡醒了就抛在脑后的梦境画面,此时一点一点涌现而出,变得无比真实。
&esp;&esp;这一刻,安齐意识到了,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记忆。
&esp;&esp;地府,大概已不是千百年间人类印象中的样子了。
&esp;&esp;很多人脑海中的阴曹地府,大概是一个更为阴森压抑版本的古代公堂,有牛头马面带着铁链和各种刑具在虎视眈眈,阎罗王高坐着吹胡子瞪眼,下去的人各个都饱受煎熬,不论有罪无罪,都必须走过刀山火海,绝无一丝生机。这里似乎要么是彻骨冰窟,要么是无间火场,没有公义,没有文明,没有规范,没有进步,仿佛地狱自出现以来就是邪恶的化身,不给人任何辩白机会,只会简单粗暴地将一切扼杀。
&esp;&esp;是这么样的么?辛念菩萨自得道以后,还不曾再到访过人间,自然难以给出评判标准。但就他不时往返圣境与地府之间的观察,他见证了地府在世纪之间的变迁,从最初的混乱阴暗,到后来确实效仿人间公堂审判执法的模样,再到如今,抛弃了形式与外壳,越来越虚空。
&esp;&esp;对于三界的绝大多数生灵而言,地府并非终点,不过是轮回前的一个中转站罢了,甚至天庭也只是飞升成神后的一个管理处和起居之地,天地间的大部分故事仍在人间发生。凡人,神仙,鬼怪,只要有灵,命运的前路便会不断在脚下铺开。在这样的规律之中,审判和惩罚不过是轮回的其中一环,指引和分流才是地府存在的最终目的。
&esp;&esp;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客运站,一个生在当代的鬼差曾这么对辛念菩萨描述过。
&esp;&esp;辛念菩萨不知道客运站是什么样子的,但他现正走在地府的长廊中,入目四周,除了各自忙碌着的仙官鬼差在川流不息以外,就只有淡得近乎是纯白的灰色,无边无际地朝所有方向铺开。墙是灰的,地面是灰的,天花是灰的,各扇半透明的门是灰的。大家的穿着打扮倒是五花八门,人间的所谓时尚大概又有了新的风潮,有些鬼差还得在时空长流之间穿梭,回到某时某刻去核实某件无关紧要的琐事,近些年甚至有需要去异国出差的情况,也都穿着各自符合需求的衣裳。大家手中的公文资料也颜色各异,电子产品越来越常见,大概不出十年,地府就会变成金属和玻璃的颜色了。
&esp;&esp;只有辛念菩萨身上穿着的,是真真正正的白色。
&esp;&esp;所有生灵的命运中都有缘,所有生灵的前路都是圆,放诸于宏大宇宙之中,那便是无数个或紧挨或相交的点,彼此陪伴,彼此影响。
&esp;&esp;只有他,带着任务来,按照任务走,是点与点之间的直线,没有回头路,无法停留,却也不知道终点。
&esp;&esp;但他对此毫无情绪,不喜不悲,不爱不怨,全盘接受他需要做的事情。因为他是菩萨,是三界善恶守恒的一枚棋子。自他大彻大悟那一日起,他便已不再参与凡人的七情六欲与因果轮回。他用自己的全部时间和整个身体去服务这个世界,去宽恕和感化,给陷入怨恨泥沼之中的亡灵一次额外的机会,引导误入歧途的生灵重归善良正路。这是他的使命,而他的使命就是他的存在本身。
&esp;&esp;但辛念菩萨并非毫无感情的机器,在他身上,除了佛家人本就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