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的帮会,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她环顾四周,此时此刻,客栈内座无虚席,东边一群大汉,西边一帮商人,坐围在桌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碰杯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沉吟片刻后,长歌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西北玄天一朵云,乌鸦落进了凤凰群,满桌都是英雄汉,谁是君来谁是臣?”
霎时间,原本喧闹无比的客栈,安静得鸦雀无声。
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酒杯和筷子,望向同一个方向。
“你在说什么?”沐天邈坐在桌对面,完全懵了,根本搞不懂状况。
“对切口,也叫春典。”长歌拿起桌上的一壶酒,为自己的酒杯添上一盅。
所谓的对切口,就是说黑话,对暗号的意思。
江湖上各行各业,特别是混黑白两道的,都有自己的黑话。
就比如刚才长歌说的黑话,就是她从武侠小说上看到的,意思大概可以理解为:
各位英雄好汉,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谁是你们老大,方便站出来说两句话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这次不是跑堂的,而是客栈的掌柜朝这边走了过来。
掌柜的亲自端着盘子,把里面的菜一盘接一盘放上了桌子,有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红烧狮子头,看上去极为丰盛。
不论沐天邈还是长歌,两人都不记得自己有点过这么多的菜。
“掌柜的,几个意思?”沐天邈眉头紧皱,捏了捏自己空荡荡只剩下几文钱的口袋,“要是再上错菜,别怪我吃完不给钱啊。”
“我知道,客官,不用结账,就当咱请您的了。”
掌柜把菜端完之后,又满脸笑容的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质的凭证,一张一张放上了桌。
“客官,您看,这是本店的经营许可证,这是卫生许可证,这是主厨的厨师证,这是街道办的防火许可格证,这是衙门办的餐饮服务许可证,这是……”
琳琅满目的证件被掌柜的一件一件摆放在了桌子上。
沐天邈一下子给整不会了:“不是,掌柜的,你给我看这些证干嘛?”
掌柜的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桌子另一边的高马尾少女。
掌柜的指着桌子上的刀痕,一脸讪笑的对百里长歌说:
“这位女侠,桌子上这些痕迹,不是什么刀来剑往,是菜刀切出来的,桌子是拿厨房的案板改的,自然有这些痕迹,咱们店虽然是小本经营,但都是凭良心做生意,可不敢开什么黑店啊。”
掌柜露出苦笑,抱拳拱手,扑通一声,竟半跪在长歌的面前,无奈的恳求道:
“刚才的回锅肉是咱家厨子忘记放酱油了,炒得白了点,可不敢用什么白肉啊,咱们都是小老百姓,您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咱也不敢用人肉做菜啊,不信您上厨房看看,肉都是从菜市场买的,保证新鲜,桌子上这些菜就当我请的了,姑奶奶,求您高抬贵手,放咱一马,刚才的话全当开个玩笑,行不?您说者无意,旁人听者有心,若是传到街坊邻居的耳朵里,咱家店里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声誉……可全都完了啊。”
苦苦哀求之后,掌柜哭丧着脸,卑微的低下头,高高举起抱拳的双手,恨不得跪在地上磕一个响头了。
长歌的眉毛尴尬的抖了抖,注意到周围的客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顿时觉得如芒在背。
只听客栈里的食客们都在议论纷纷:
“有病吧?我在这家店吃了二十几年,就从没听说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就是就是,这衙门三天两头来检查,谁他妈活腻味了敢在衙门眼皮子底下开黑店?”
“这掌柜的也是老实人,换做我,早掀桌子不伺候了,他妈的,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听到这些话,百里长歌木讷的神情顿时僵硬得如同结了一层冰霜,羞愤交加之下,脸颊唰一下就红透了,脑袋像是烧开的水壶,冒出阵阵蒸汽。
沐天邈从椅子上走下来,伸出双手把掌柜的从地上搀扶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我家小妹喝多了,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您别介意啊。”
掌柜释然的松了口气,也没太计较,转过身继续忙着招待其他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