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无渡第一次觉得自己握不住剑。
&esp;&esp;轻飘飘的剑，攀附着满刺的藤蔓，扎进了他的手臂，夺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esp;&esp;他急促地呼吸了许久许久，喉结发紧，干涩得无法蠕动，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esp;&esp;“那晚，常旭君屠尽云府满门，是谁告诉他的？”
&esp;&esp;“我。”
&esp;&esp;“是谁！把仉河变成黑龙的？”
&esp;&esp;“我。”
&esp;&esp;“是谁！让我重生一世的？”
&esp;&esp;“我。”
&esp;&esp;白玦担忧地扶住了他的手臂，云无渡把他推开。
&esp;&esp;“是谁！搅得京都瘟疫四起？”
&esp;&esp;“我。”
&esp;&esp;“是谁！传出我的血肉可以入药的？”
&esp;&esp;“我。”
&esp;&esp;“是谁！传出先天道君的消息？”
&esp;&esp;“我。”
&esp;&esp;原来如此！
&esp;&esp;原来如此！
&esp;&esp;原来如此！
&esp;&esp;处处不见他，处处都是他。
&esp;&esp;——“原来我本不用过这样日子的！”
&esp;&esp;——“原来我也可以幸福美满的！”
&esp;&esp;云无渡原本是这么想的。现在，他连这样幻想都是痴心妄想。
&esp;&esp;他的一生，只不过是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粒兵卒。
&esp;&esp;连带着他的家，他的母亲，他的性命，他的仇恨，他的坚持，都成了大梦梦一场，可笑不可笑。
&esp;&esp;他的愤怒忽然烟消云散了，他只能虚弱地问一句：“为什么？”
&esp;&esp;李闻带上了三分不耐烦：“我说过了，没有为什么。人生在世，难免无聊。”
&esp;&esp;他话音未落，云无渡疾速追杀上去，一剑捅向他。
&esp;&esp;“铮——”的一声，夷山剑擦过李闻鬓前的发须，割断了他的一缕头发，断发随风坠落，逶迤地落在地上。
&esp;&esp;李闻纹丝不动，甚至带着一抹欣慰的笑意。
&esp;&esp;一把雪光宝剑挡在夷山剑下，距离李闻的脖子只有两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