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我的家,对我来说,这里更像是牢笼……”
杨闻念忽然问,“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看到大祭司的时候,总是会露出厌恶仇视的目光?”
苏晓樯点头,“对呀,我很不理解。大祭司看起来是个很和善的老和尚,对你也尊敬有加,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看他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情。”
“其实他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我很讨厌他……”
坐在床边,杨闻念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来,“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被关在这间房间里很长时间,大概有两年半。”
“为什么?”苏晓樯凑到他身边坐下,“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因为他们希望我能成为守墓人。”杨闻念仰起头看了一眼床对面更加残缺不全的圣骸,“所以我被关在这里两年半的时间,等到我能够接纳圣骸力量的时候,才被允许离开。”
“那段时间里,我委托他们买了很多书,就是这些书架上的书,其中一大半都是那两年半里读完的。”杨闻念指了指书桌前摆放整齐的书架,“不找点事做的话,我想我会疯的。”
苏晓樯不明所以,“这和大祭司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那段时间里负责给我每天送饭的人,每天三顿饭都会准时准点地送到。”
杨闻念皱起眉来,仿佛在压抑情绪,“他是那两年半的时间里我唯一见过的人。整整两年半九百多天的时间里我只能看到他,除了他连个鬼都看不到。”
“他送饭、送书、送我要求的一切东西,但是他什么都不肯和我说,除了必要的询问,一句话都不和我说,让我觉得我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所以我讨厌他,我知道这份仇恨很荒唐,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是我恨他。”
“这份恨没有源头,我只是想找个人发泄掉那段日子积累的情绪,他只是恰好撞在了我的枪口上。”
“但我做不到把那份情绪吞进肚子里,我也做不到恨这个世界,我更不能恨守墓人这个身份,因为这个身份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只能恨他……”
杨闻念捂着嘴,神色有些自责,也有些扭曲。
他从来没有把他在埋骨地里的卧室当做是家,在他的眼里,这是一处牢笼。
大祭司是牢笼的狱卒,那个小小的、叫做杨闻念的孩子是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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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西西里岛。
弗罗斯特·加图索匆匆走进了直面大海的罗马柱回廊里。
“代家主,那位大人在待客厅。”迎面走来的帕西看到弗罗斯特后,立刻调转脚步引他往自己来时的路走,“他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什么脾气……”弗罗斯特嘴角抽了抽,“所以我把和总理的见面会都推掉了……”
“我派了秘书去,虽然不会影响和欧盟的商贸合作,但贝卢斯科尼那家伙仗着自己第四次出任意大利总理资历深厚,一直不是很喜欢我们,这次拂了他的面子估计以后就更难共事了……”
“明年是大选年,看来不能让他连任第五届总理了……”弗罗斯特冷笑了一声,但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
他乘坐飞机从罗马第一时间赶回来了加图索家族的祖宅,只因一位他不得不见的人回来了。
“庞贝呢?”弗罗斯特边走边整衣领,“哥哥他这段时间不是在意大利吗?”
“家主在来的路上。”帕西说。
前方月白色的大门敞开着。明明就矗立在笔直的悬崖边,海风呼啸,白色的浪花拍在礁石上碎成泡沫,但是待客厅却安静地好像风暴的中心,谧蓝色的窗帘安静地垂着,上面绘着的白蔷薇花纹朝天盛开。
“今次真慢!”
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个年轻男人,嗓音儒和,但语调却冷得让弗罗斯特身体一颤。
“对不起,大人!没有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弗罗斯特在门口站定,朝里面躬身,目光注视着自己鳄鱼皮的鞋尖,一动不敢动。
他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他对加图索家族永远是这个态度,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加图索家族对他而言只是最卑贱的下人。
有人拍了拍弗罗斯特的肩膀,跨过他走进了房间里,“不知大人此行如何?”
弗罗斯特缓缓抬起头,看到那个还算熟悉的人影站到了自己面前,心中的石头往下落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