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14日,‘埋骨地’尼伯龙根。
“这个仪式是必要的吗?”苏晓樯看着自己面前高高挺立的世界树,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们要对着一株树许下血誓啊?就算是世界树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这是正式加入‘埋骨地’的最后一步仪式。”戴着白色头纱、名叫穆罕穆德的布道使解释,“在世界树下许下永不背叛圣父的血誓,才代表你真正成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才代表你真正加入了‘埋骨地。’”
“即使你是守墓人冕下亲自推举的人,也不可以例外。”
苏晓樯问,“那杨闻念呢?他也许下过血誓吗?”
“不。”布道使摇头,“血誓的本质是一道契约,维系‘契约’的力量来源其实并不是世界树,而是‘圣骸’。”
“尊敬的父神已不在世间,但圣骸仍旧可以让我们沟通神座,从神座上降下命运的力量来维系‘契约’。于是一旦背叛了组织,比如想要泄露组织的秘密,就会被命运的力量杀死,无人可以违抗。”
“而圣骸就在守墓人冕下的身体里,他自然不用许下‘血誓’。”
苏晓樯点点头,接受了这一切。随后她就默默等在并不多的人群里,观礼第一批人的血誓。
“下面请新晋三组成员准备血誓。”指引着二组的人进行完仪式之后,布道使高声说。
苏晓樯挺了挺腰,跟在旁边几人身后,走到了世界树前方。
在布道使的颂词声中,她以刀割开手指,将血洒在世界树隆起地面的树根上,嘴中念诵着恢宏庄严的誓词。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尊父的名为圣,愿父的国降临,愿父从时光中苏醒,愿父的意志重临大地,愿父原谅这世界背叛的罪,愿父督促我们追寻神座的脚步,愿父赐予我们荣光,回应我们虔诚的信仰……”
但苏晓樯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虔诚的信仰,她只是早就把这些话背得滚瓜烂熟,希望能蒙混过去。
毕竟那个神据说死了几万年了,只靠圣骸引动‘命运的力量’来维系这个契约,想必很不靠谱吧?
那么自己偷偷摸摸、浑水摸鱼、装作很虔诚的样子,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她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
但忽然,苏晓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她猛地回过头,却发现身后只有站得整齐庄严肃穆的年轻人们,他们是四组的新晋成员,在自己所在的三组仪式完之后就会接着进行血誓。
布道使轻咳了一声,把苏晓樯指引回来,而后继续引着众人念诵誓约。
换做一般人的话,这个高大魁梧、言灵是‘青铜御座’的阿拉伯人早就怒吼着赶她出去了,但她是杨闻念引荐的人,布道使不敢不给杨闻念面子。
苏晓樯困惑着转回头,继续‘血誓’的流程。
但一种奇妙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恍惚间苏晓樯发现无数白色的丝线笼罩在自己四周,也笼罩在身边这些年轻人四周。
这些丝线从世界树的树根上生长而出,浸染了他们滴落下去的血,颜色是那么鲜艳。
传说中,北欧神话里的命运三女神兀尔德、贝露丹迪、诗蔻迪在世界树下织造命运之网。
苏晓樯猛然明白过来,这些就是命运的纺丝,也是维系‘血誓’的命运。一旦许下血誓的人想要背叛组织,那么就会被命运的纺丝杀死,死的无声无息。
神确实是死了几万年,但命运从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活在命运的网里,只是总有人在反抗。
苏晓樯忽然有些害怕,她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虔诚的信仰,可能不知道哪一天莫名其妙就违背了契约,她拼命地挣扎起来,想要中断血誓。
但是众人的誓约声已经到了最高潮,她惊恐地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了声音,不由自主地跟这些人高声吟诵。
“黄昏破灭缺失信仰的秩序,黎明从神的瞳中苏醒。旧时代带着无信者与罪人成为过去,而在新时代,神、与我们同行!”
那命运的纺丝把她越缠越深,女孩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但忽然,这些纺丝断了,如天鹅绒的枕头炸开,化作满天细碎的雪花飘散。
好像有人挥刀,替她斩断了命运的束缚。
苏晓樯怔怔地转头去看其他人,却发现没有任何人和自己一样。那带血的命运的纺丝融入进了他们的身体里,而他们不知不觉间开启的黄金瞳也越来越明亮虔诚。
除了自己,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