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所热爱的一切都被战争毁了!就像广岛长崎被毁了一样,没有任何意义地被毁了!除了让我变得更加讨厌战争之外,它被毁的没有任何意义!”
“香榭丽舍大街两旁的榆树被烧的只剩下树根,埃菲尔铁塔上能看到的高楼也塌了,卢浮宫重建,但重建后的样子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当我发现从《蒙娜丽莎》走到《断臂维纳斯》的步数和我记忆里的那个数字不一样的时候,我发疯了一样跑出了卢浮宫,跑出了巴黎,跑出了法国,我找到了你们。”
他的脊背深深弯着,仿佛要把这位130岁的老人压垮,“我讨厌战争……守墓人。”
“所以我才会和你们埋骨地合作,虽然宗教让我很讨厌,但我更讨厌那些所谓掌握权与力的混血种和他们掀起的狗日的战争!”
杨闻念盯着副校长忽然间苍老下来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
“谢谢……”副校长说。
但他马上改口,“不……对不起。”
“你和我说过一次对不起了,还记得吗?上学期末我体内‘神的骨血’被言灵·先知唤醒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一次对不起。”杨闻念轻轻摇头,“我很讨厌对不起这三个字。”
“但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一个比一个沉重……让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没有谁对不起谁,这一切不过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罢了。”杨闻念把曾经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但是这次有了后文,“我选择了守墓人这个身份,也就选择了守墓人的责任,也就连带着把你们所有人的期望都一并选择了。”
“从那时起,你们的期望便是我的期望。这是我的选择,做出了选择我就会做到它。”
办公室里重归平静,只有两个人喝酒的声音在回荡。
他们都爱喝酒,不是因为凯撒那样想要用昂贵的名酒证明身份和品位。
他们不挑食,几万一瓶的玛高红酒他们喝,几百一瓶的威士忌他们喝,几块钱一瓶的勇闯天涯他们也喝。
他们喝酒是因为,他们有很多心事。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他们当然没有相思,但是会有泪。但是他们又都强迫自己变得坚强,坚强的人是不能哭出来的,所以就选择让酒进到胃里,仿佛眼泪流出来过一样。
喝到半醉一觉醒来,就好像哭过然后擦拭干净了眼泪,于是可以继续坚强下去,无论担着多大的压力都一声也不吭。
“你真的和‘虎’很像。”副校长冷不丁地说,“其实你才是最孤独的那个人吧?”
杨闻念抿着嘴唇,不说话。
“楚子航是狮子王,他有狮群;路明非是大熊猫,他有饲养员;凯撒是雄鹰,他有永远到不了尽头的天空。”
“而你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的选择。一条道路,你亲自选择的道路,却从头到尾只能自己去走,没有任何人能陪你走在路上、也没有任何人能陪你抵达终点,这才是最极致的孤独吧?”
“就像一头老虎孤独地巡视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