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这次旅途被你毁掉,我也不希望你和查尔斯的友谊被这次旅途毁掉。”
路明非被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凯撒认为自己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怎……怎么会呢?”
“为什么不会呢?”凯撒反问,“你从来没有站在高位上看待过问题,换言之,你从来都不会以领袖、不会在一群人的视角出发去思考。你从来只在思考你、在思考路明非这个人怎么样,而从不会跳出自己的身份,所以你只会越想越窄。”
“如果刚刚你能看到自己的脸,你就会明白,你会把这场欢快的旅途给毁掉的。”
路明非仍旧觉得不可相信,但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脸一定很难看,难看到凯撒都要忍不住说道的地步,“可……可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为什么会不开心、就像有一朵乌云飘在头顶、还滴落着雨一样。”
凯撒坐到了街边的长椅上,他拍了拍身边的长椅靠背,示意路明非坐下,“你来学院之后很多人都调查过你,包括兰斯洛特,楚子航不怎么管学生会的事所以狮心会是他在调查你,学生会里调查你的人就是我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在刚刚会露出那副表情来,你很羡慕查尔斯,对吗?”
“你都知道啊……”路明非没有像凯撒那样自然地靠在沙发上,他半边屁股坐在边缘,背驼了下去。
“所以当然会羡慕啊……”他笑了笑,“谁会不想有个英姿飒爽的老妈提着刀冲进学校,只因为有人欺负自己的宝贝儿子就一路杀进校长的办公室去讨个说法呢?”
“凯撒老大,你知道吗,我也跟人打过架。我初中同学说我爸爸妈妈应该是在国外离婚了,谁都不要我,就把我扔在叔叔婶婶家,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但打架的时候没有人帮我,后来学校让我找家长,我也找不到妈妈,我就跟婶婶说了……”
“婶婶把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拉着我去跟人家道歉,让我帮人家做值日,这样可以少给点医药费……
“老大,你知道吗,我没有那么牛逼的妈妈,拿着mint会所的钻石会员卡,开着凯迪拉克、拿着大砍刀就要去杀伊顿公学的校长,我被欺负了只能自己憋着,我为什么不羡慕查尔斯呢?我……”
凯撒忽然踢了一脚路明非,把他的话噎了回去,“你什么你,你其实并不比查尔斯更悲剧,查尔斯也并不比你更幸福。”
“我打赌,如果让你和查尔斯对换一下生活,你肯定不会愿意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路明非别过头去不看凯撒,胳膊撑在膝盖上,声音像是个赌气的小鬼,“查尔斯他出生在英国王室,天生就是王子,有个S级血统的老妈,既能是顶级名媛又能是持刀暴徒,为了宝贝儿子能一人杀进伊顿公学,简直是高富帅的代表,我做梦都不敢梦得这么奢侈,我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查尔斯他没有爸爸。”凯撒抓住路明非的肩膀,强行按着让他靠在自己身边,两个人肩并肩地看着不远处的酒店,似乎能从迎面吹来的风里听到那群人的声音,看到查尔斯羞涩的笑容和提到妈妈时略微失神的眼睛。
“他爸爸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而你,虽然在小学以后你父母就离开了你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但至少在小时候你和他们度过了一段足够幸福的时光,这段时光幸福到让你看到父母给你写的那封信的时候会躲到厕所里一个人偷偷地哭出来。”
“而查尔斯,他的回忆里只有‘爸爸’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后面是一片空白。”
“现在,路明非,你还愿意和查尔斯交换吗?”
路明非愣住了,他的脑海里那个璀璨靓丽的查尔斯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就像是在水晶棺前亲吻白雪公主的那位王子忽然被恶毒的巫婆下了诅咒变成了一只青蛙。
但他却是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收到信的时候……我那时候哭出来了的?”
他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像是成家立业之后的同学聚会,那个小时候关系很铁的死党当着你曾经最喜欢女孩的面念了出来你上学时候写的但没送出去的情书。
也许死党的关系也只等于朋友了,也许曾经最喜欢的女孩也嫁给了别人,但你仍会捂着脸不愿意去读那封情书里的字,因为那是你不愿面对的回忆。
因为那回忆很不美好,也因为那回忆太过于美好。
“诺诺和我说的。”凯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似乎是示意他不要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