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叶卡捷琳娜迷茫起来的脸，“作为混血种，我想当个人；和作为前苏联的公民，我不愿意融入俄罗斯一样。那个理由尽管脆弱，但却是支撑我们灵魂不曾堕落的信仰。”
“另外……你刚刚说你们？有人也曾拒绝过您的龙血吗？”
“是的，还有一个人也拒绝了龙血洗礼，理由也是‘他想做个人’。”叶卡捷琳娜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慢慢地回忆，“他叫高尔基。”
“额……那个高尔基？”
“就是那个高尔基。他不知道我的龙族身份，只以为我是罗曼诺夫家族最后的子嗣，他劝说我放下对曾经那个帝国的追求，他劝说我加入了红色的联邦。”叶卡捷琳娜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后来他要死了，人类的身躯是脆弱而易衰老的，我想用龙血洗礼帮他延长生命。”
“但他拒绝了。”
【‘捷琳，我才知道你是龙王，怪不得你一直拒绝我的爱，可是这次也容我拒绝你的馈赠。’
‘你和我想象中的龙王完全不一样，你不像故事里那么冷血而暴虐，因此我依然爱着你，我依然想和你一起见证这个红色的旗帜插遍全球，我依然觉得那是全世界最浪漫的事。’
‘但我想做个人。’
‘我不确定成为了你的族裔之后我是否还能保持住现在我心里热爱的一切，我知道那只是概率，数学上的概率，有概率我会变，有概率我还是我。’
‘但我不敢赌，我不敢赌变成了龙的我还是不是高尔基，如果不是了，那么‘高尔基’这个人就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可是你不接受龙血洗礼会直接死掉的。’
‘不，捷琳，我终于意识到了你为什么会在很多问题上和我产生分歧。虽然正是那些思想的碰撞摩擦出的火花让我爱上你的，但当初我一直很疑惑你的思想是因为什么才会和我完全不一致。’
‘现在我明白了，你是龙类，你有几千几万年的生命，所以你不会懂人类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生与死的。’
‘我死去了，但仍活着，只要我的那首《海燕》还被人们记得，那么‘高尔基’这个人就还没有死。’】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尤里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在课堂上学习这首诗的画面，那是苏联时代义务教育的必修课。
“他说的没错。”叶卡捷琳娜竖起手，那滴血沿着手指滑进她的掌心，鲜红的痕迹像是人类那一段悲怆而决绝的历史。
“他死了，但仍活在那首我不喜欢、但你好像很喜欢的诗里。”
“他是那只高傲的海燕，人类相比于龙类弱小得多，但他从不惧怕，他直到死亡都在高呼‘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