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轩没有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个之前和他们一起坐骡车回来,还是表妹房东的女人。
此时的拾月跪坐在离他不远的半山坡,那里有一片长势很好的灌木丛。
如果不是他耳力好,并且闻到了肉的味道,何文轩觉得大概自己走过去了都不会察觉到那里有人。
因为何文轩现在站的地势比较高,所以即便隔得还有些距离,他也能将拾月的举动看得很清楚。
拾月这会儿是跪在一座坟茔前的。
她侧对着何文轩的位置,正用手抚摸着墓碑,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很温柔,唇边还带着笑意。
虽然隔得远,何文轩听不到她到底嘀咕些什么。
但从那偶尔飘过来的一点点声音,以及她的表情,还是能让人很轻易地感知到她的开心与放松。
这样子的拾月让何文轩有点惊讶,完全无法将她与昨天晚上那个厉害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如果不是她此时跪在那里,面对着的是一座孤坟,何文轩都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个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小女孩儿。
在喋喋不休地和爸妈说着开心的事,偶尔还撒个娇……
就像他姐过年回家面对他爸妈时一样。
想到这儿,何文轩再望向拾月,莫名就在她那双带笑的眸底深处看到了一抹忧伤。
何文轩猛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被风吹傻了,不然哪里来的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
他默默朝后退了两步,一眼都没再去看放在坟前的几个盛着肉菜还有白米饭的瓷碗。
虽然这些饭菜在这个时代难得,但何文轩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
他也没觉得多奇怪。
想来这女人昨天去公社,应该就是为了买这些供奉家人的祭品的。
他没有惊动拾月,静静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拾月从墓碑处抬起了头,远远地恍惚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
那背影如青松般挺直,即便看不清面容也让人能够感受到他的姿容绝不一般。
拾月认出这应该是昨晚那三个知青中的一个,应该是早起无事来外面闲逛了。
她快速将供奉的碗碟收起,又用带来的干布把墓碑重新擦了擦。
拾月并不紧张,也并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刚才差一点暴露!
她以为何立轩只是无意间从旁路过,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来过自己身旁。
现在不是年节,根本没人扫墓。
加上按照村里人的习惯,一般天彻底冷下来之前就会早早把家里的柴火准备好。
在这种冻得手指头都伸不出来的时候,谁往山上跑?
都窝在家里猫冬呢!
拾月很笃定自己的行为不会被人发觉。
不过不知道刚刚逃过一劫,所以拾月的心情还挺好的。
她也懒得再往山上跑,索性就在近前的这一片灌木丛砍了起来。
从入冬到现在连半点雨雪都没下,这些灌木枝子都晒得干干的,砍回去烧火正好。
因为家里多了个于初夏,拾月谨慎起见,没敢往那屋子里放柴火。
不然她一个年轻女人哪里能一下子背回去那么多柴?
她只砍了自己背得动的。
可就这样,捆在一起的柴火也和她差不多高了。
拾月背着柴回家,发现家里并没有人。
院子门从外面关上了,她推门进去发现于初夏的屋子上挂了个崭新的铁锁。
她没在意,将柴火摞好后收拾了一下就进灶屋开始烧火做吃食。
队里给拾月送来的粮食总共有三种,大部分是晒干的红薯干,另外还有少量的玉米和没脱壳的稻谷。
玉米面对现在的人来说都是好东西了,要留着蒸窝窝,稻谷更是得留着过年的时候吃。
所以拾月就拿了些红薯干放在清水里煮,这就是她的朝食。
虽然那屋子里还有她用红包换来的好吃的,但拾月也舍不得一下子全吃完。
反正放在那小屋里也不会坏,她准备慢慢,一点一点的吃。
将红薯稀饭煮上之后,拾月拿出了两棵昨天挖的野油菜。
她清洗干净后切成碎丁,然后放了一点盐腌了腌。
拌匀之后她犹豫了下,又从小屋中拿出了那碗儿烧豆腐,从里面舀出了一点红油,将那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