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侯夫人等人出宫后再不遮掩自己的怒气,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不喜亲女,梵音还没上马车,侯夫人的马车已经动了。车夫有些为难,虽然夫人没交代,但这会儿城门已经关了,秀儿小姐的马车不回侯府能去哪儿?
马车能去哪儿梵音真不在意,等马车停下车夫递过来一只灯笼,他小声的道:“秀儿小姐,小的不能进后院,后面的路得您自己走了。”说完指指不远处的月亮门。
月亮门里黑洞洞的,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的喧哗声,明明侯夫人一行刚刚走过,此时却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甚至也无一丝光亮,要说不是故意的,0021都不信。
梵音并不畏惧黑暗,她接过灯笼对车夫点点头,正准备走,想起什么将头上的玉簪拔下来一只:“你家有病人?把这玉簪放到她床头,玉养人,或许有些用处。”
灯光下,车夫见那玉簪莹润,其间似乎有水波流动,赶紧推拒:“秀儿小姐您收回去吧,这簪子太过珍贵了,岂是小人受用得起的?”
“拿着吧。”梵音手一松,车夫只能手忙脚乱的接住。
梵音记忆里有这个人,他老实木讷被其他车夫排挤,只能为原主这个不受宠的小姐驾车。他不像其他下人一样轻慢,从始至终都瑾守本分,态度恭敬。
后来原主因“恶名昭彰”不能入祖坟,侯府便买了一个山头把原主葬在那里,还建了一座尼姑庙日日诵经,宣称要化解她的恶业。
没过多久侯夫人“开恩”,那山头成了侯府下人专门的墓葬之地,下人们不用再花费高额的银钱买墓地,人人感念侯夫人的恩德。只有这车夫一家来祭奠女儿时,还记得给原主上柱香,那是她唯一的香火供奉。
梵音提着灯笼走进黑洞洞的月亮门内,四周似乎只梵音脚下一处光源,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偏僻的很。偶尔有来往的下人看见她,也脚步匆匆的迅速跑开,似乎所有人都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梵音轻轻笑了一声,她又不是小姑娘会怕黑,即使是原主也在夜里守过水渠。娇生惯养的夫人小姐,根本不知道乡下的日子是怎样的,苦日子里打磨出来的原主从不是个脆弱的人。可惜没等她从侯府的樊笼里挣脱出来,就先一步死在了四皇子手里……
“那里是?”梵音远远看见一处建筑灯火通明,离这么远都能闻到香烛味儿。
“好像是……祠堂?”
祠堂?梵音脚步一转直接朝光亮处行去。
侯府祠堂修建的很奢华,这里是唯一不会被礼部追究逾制的地方。守在门口的婆子正昏昏欲睡,被梵音的脚步声惊醒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分辨出来人:“秀儿小姐?”
“嗯。”其实府中大部分人都是原主闹了一场后,才知道她才是侯府真千金,之前只以为她是远房表小姐。但原主在侯府住了那么久,许多人还是认得她的。
婆子悄悄打量梵音,心道,没想到秀儿小姐打扮起来也怪好看的,要不是那张跟夫人相似的脸,她差点没认出来。
“这么晚了,秀儿小姐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看看。”梵音越过她走进祠堂,迎面对上占据大半个墙面的牌位,猛的一看见十分冲击力。婆子赶紧跟过去:“秀儿小姐,要不我找人送您回去?”
“不用了,这里挺好的。”梵音拉了一张蒲团盘膝坐下,丝毫不在意头顶的众多牌位。
婆子有些看不懂了,妙婷小姐跟大少爷自小就不喜欢祠堂,妙婷小姐小时更是来一次被吓哭一次,后面除了年末祭祖就再也不靠近这里。这位秀儿小姐倒好,趁着晚上来。
这样一想,其实也怪让人感慨的,妙婷小姐不是侯府血脉,所以来一次被吓哭一次;而秀儿小姐是侯府血脉,怎么会惧怕祖宗?要不是祖宗庇佑怎么会丢了那么多年,又无病无灾的找回来?可见祖宗是长眼睛的。
婆子看看高案上的牌位,不由打了个哆嗦,悄悄退了出去。
而侯府前厅,侯夫人三人又一次坐在一起。
“妙婷睡了?”陈世源勉强打起精神问。
侯夫人摇摇头,不像往常那样关注陈妙婷,她朝外张望一眼:“陈秀儿怎么还没到?”
陈侯没吭声,侯夫人吩咐下人不许给陈秀儿留灯的话他也听见了,给个教训也好,让她知道知道这里是侯府,不是任她撒泼打滚的乡下!
“侯爷,夫人。”管家脚步匆匆的进来,正要行礼被陈侯不耐烦的打断:“直接说!”
“秀儿小姐没往这边来,她去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