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潜山说道,“可以在离开陶城的路口,放一口大锅,离开陶城的百姓,每人喝最后一口家乡水,我会画一道符箓,烧成纸灰,放入锅中,喝下水的人,离开之后,诸事无碍,但是会忘记在陶城的所有事情。大人觉得如何?”
沈步青用力点头,满眼惊喜,“果然是道术玄妙,仙人还有如此妙法,使得,使得!”
辛龟却有点疑惑,一张纸画成的符箓,烧化之后,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
裘潜山一句话,辛龟完全破功,“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辛龟马上摇头。
裘潜山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当场画了一张符,交给辛龟之后,飘然而去。
沈步青看着辛龟,“还不快去?”
辛龟连称遵命,拿了那张符箓,快步出门,心里暗骂,裘潜山这老狗最可恨,只是拿出个药方,便万事大吉,剩下的事,都要老子来办!
麒麟臂肖佐带着官兵,在各处巡视,有个老百姓突然拦在跪在前面,用力磕头,“肖大人,快救救我们!刚才有人冒充官兵,冲进我家里抢东西!”
肖佐皱眉,陶城的治安,越来越乱,大白天的,当着官兵面抢东西,这些贼的胆子,越来越大!他摘下长刀,顺着百姓指点的方向,带人冲了过去。
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其中一个头顶着大铁锅,另外几个,拎着不住扑打着翅膀,吱呀乱叫的鸡鸭鹅。甚至有个人的肩膀上,还挎着碎花的小包袱。
“都给老子站住!”
麒麟臂肖佐抽刀在手,其余弟兄纷纷拔刀,把那几个人围在里面。
“肖头儿不要误会,咱们是一家人,我们是奉了辛头儿的命令,征调百姓的铁锅……”头上顶锅的士兵,见到大事不妙,赶紧放下锅解释。
他娘的,这群混蛋,只会欺负百姓!
“这些鸡鸭,也是辛头儿征调的?”肖佐按捺住怒气,长刀指着那些鸡鸭。
“锅是肖头儿征调的,至于这些鸡鸭,我们想着,需要开锅,就擅作主张,随便抓了些。”
“随便抓了些?”
肖佐看着几个士兵,除了顶锅的兵卒之外,都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以我来看,你们不是开锅,是想开荤!赶紧给老子放了!”
那几个士兵不敢抗命,纷纷撒手,一时鸡飞鸭跑,百姓们忙着抓鸡抓鸭,还有围观的百姓跪下给肖佐磕头,其中有个百姓,胆子极大,把那口锅也抢了回去。
“你们要锅做什么?”
一名士卒回道:“沈大人下令,在老百姓离开陶城辖地之前,要喝一口故乡水,希望他们即便远在他乡,也不要忘了陶城故土。”
肖佐微微皱眉。沈步青又在搞什么鬼?如果真的心系百姓,就该取消那些苛捐杂税,再把这些作乱的士卒抓了!做这些假惺惺的事情干什么?
“这些百姓,都是我的远房亲戚,我离开之后,你们不许找他们的麻烦,不然的话,我手里的刀,不认识你们!”
面对肖佐威胁,那几名士卒连连叫苦,几十名弟兄,借着征调铁锅的名义,分散在各个村子里乱抢一气,全都抢的荷包胀满,只有他们几个倒霉,遇到了肖佐。
被肖佐训斥之后,几个兵卒垂头丧气离去。
百姓们再次跪在肖佐马前,大喊青天大老爷。
肖佐心里苦涩,他能力有限,只能救下这几家,但更多的百姓,他无能为力。他不想再听下去,拨转马头,带人向陶城辖地哨卡跑去。
一路之上,不断见到扶老携幼,准备离开陶城的百姓,肖佐脸上阵阵发烫。
作为一方官员,任期之内,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是极大地失败,虽然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骑射头目,但陶城衰败,他也有一份责任。
在离开陶城辖地的最后一个路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老人叹息声,孩子哭声,以及四五岁的小孩子,不知烦恼,还在彼此打闹,不停发出笑声,各种声音汇集在一起,肖佐的眉头,皱的更深。
远处冒出淡淡的青烟,几个士卒,正在命令老百姓架锅烧水。旁边几口大锅,也装满了水,那些离开陶城的百姓,每人喝一口水后,低头快速离开了祖辈生活过的土地。
“快喝,快喝,喝完就能离开了。”
把守路口的士卒,用力的吆喝着,在不远处,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里,放着一张长背大椅,一个鼠须的师爷打扮的人,仰面朝天,微微打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