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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显然没有听进去，他慢慢地走，慢慢地听，直到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她和那些粗鲁的犯人一样，肮脏的手一把抓起青年已经被抓脏的裤脚，哭求着：“老师，您渡了那么多人，您也渡一渡我吧。”
&esp;&esp;青年喃喃“老师”二字，看着她炽热的眼睛，低下头，轻声问道：“你认识我？”
&esp;&esp;“您在仙界布道时，我听过您讲课。”
&esp;&esp;青年“哦”了一声，蹲下来，平视眼前癫狂的人，用折扇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女人拿回了自己的手，抓住栏杆，紧盯着他，然后听他说：“既然听过我的课，那便算是我的道友了。”
&esp;&esp;“道友，”青年温声问道，“你需要我渡你什么呢？”
&esp;&esp;女人大喜，凑上前，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栏杆，亮出一双炽热的眼睛，就像是终于寻到浮木的溺水者，明明虚弱的快死了，身体里仍然爆发出勃勃的生机，引人注目。
&esp;&esp;她热情又癫狂，抛出了她思考了很久的问题，问道：“您告诉我，为什么这仙界总是争斗不休，仇恨更迭，爱恨难分，让我禁锢其中，难得自由？！”
&esp;&esp;青年一愣，他用折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垂下眉眼，似乎是在沉思，良久他十分抱歉地告诉女人：“生灵存在本身似乎……就是在争斗，我们沉溺其中，无法逃离，不知道你到底要的是自由还是超脱，如果是前者怕是很难办到，但你如果要的是后者，那便只有练就纯粹而坚韧的道心，换言之，要问心无愧，无怨无悔。”
&esp;&esp;女人看着他，看着看着，眼中的火熄灭了，她说：“也就是说，连您也救不了我？”
&esp;&esp;“道友，这世上没有谁能真正救得了谁，你只能自救。”
&esp;&esp;“如果我能自救我就不会痛苦至今了！”她将无法宣泄的仇恨一股脑地倒在了她期待已久的人头上，她伸出双手，一把掐住青年的脖子，悲愤地说，“我等了你这么久，就等到这样一个答案，什么道祖，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你救不了我，你就去死吧！”
&esp;&esp;青年身后的狱卒忙上前，一脚踹倒了女人，然后扶住青年，青年摆摆手，还是蹲在原地，温和地打量着她，待她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时，对着她说了十分残酷的话，他说：“道友，你道心已毁，活不长了。”
&esp;&esp;话落，煞气极重的北海海底似乎飘来了温柔的灵气，逐渐开始驱散海底浓重到化不开的煞气，杨婵身在其中，很明显地感觉变化，她抬起头，发现煞气的味道也变淡了很多。
&esp;&esp;幻象迅速变化，北海监狱长长廊道里此时只有青年一人在走，他走得很快，紧紧抓着折扇，脸色凝重，飞速行走带起来风吹起他的宽袖，他终于走过了幽深而吵闹的走廊，走到了安静的角落，颤抖着手，推开了门，然后赫然看到狱中安详躺着的女人。
&esp;&esp;她身着红衣，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处，干干净净地躺在床上，漆黑的屋子里，满满都是书卷，如果忽略北海永不磨灭的煞气，或许，这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esp;&esp;她红唇抿成一条线，相比曾经的癫狂，似乎获得了从来没有过的宁静。
&esp;&esp;青年愣愣地站在门口，直到身后狱卒们赶上，才讷讷地问：“她怎么死了？”
&esp;&esp;狱卒们惶恐着答：“我们也不知道，昨夜，昨夜还是好好的。”
&esp;&esp;青年走进屋子里，低头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注意到角落里被妥帖包裹的婴孩儿才终于缓过神，问：“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esp;&esp;狱卒们老实答道：“她说您渡不了她，她只能自救。”
&esp;&esp;青年的身体微微一震，然后，闭上了眼睛。
&esp;&esp;哪吒皱着眉，跟杨婵说：“我好像看到了道祖鸿钧。”
&esp;&esp;杨婵“欸”了一声，抬起手就想除去自己的眼前的绢布，被哪吒喝止，他道：“你睁开眼就会看见无数尸体。”
&esp;&esp;杨婵手一抖，老老实实抱住哪吒的脖子，不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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