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直坐在一边,沉默听着三个王者论道的李清河终于开口了。
“容我确认,骑士之王。”
她身体前倾,极其认真地注视着saber,这个以娇小的少女之躯苦苦支撑作为神代残片的大不列颠的王者。
“在你的话里,你摒弃所有为人的欲望,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就是你的王道。你以自己铺开不列颠的繁荣,我完全听不到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而圣杯,「万能的许愿机」,被选中的从者和御主都是具有强烈欲望之人……既然如此,你寻求圣杯的愿望是什么?”
“……”
saber打量面前的从者,确认过对方确实不似rider或archer般满怀不屑或恶意,而是真的在寻求一个答案后,才慢慢开口。
“……我没能守护好国家。我明明是为了守护国家才成为王的,却没有完成这责任。那时我就想——石中剑,是不是选错人了呢。”
saber闭了闭眼,那片血色在她眼底蔓延开来。
“报,莫德雷德卿,叛变!
七大宗族、各大诸侯与逆贼同流合污,卡美洛已经沦陷……!”
那就是对她的丰功伟绩的回报。
莫德雷德趁亚瑟王不在时将叛乱份子们集结起来、攻陷卡美洛、为了歼灭正在归途中的王军而在海岸线上布下阵线。
亚瑟王的最后一战。骑士道凋零之黄昏战场。
无数生命之火断绝,尸山堆砌化为墓碑高耸。
——卡姆兰之战。
她和莫德雷德率领的队伍的激战一直持续到黄昏。
敌我双方都已经死亡殆尽,生还者屈指可数,卡姆兰完全成为了一座尸骸之山。
叛逆的骑士在王面前不断重复质问着“为什么”。
而圣枪将叛逆者的五脏六腑烧穿,让其灰飞烟灭。
叛逆者的魔剑击碎了王的头盔,切开了头盖骨,将一只眼睛和最后残存的性命彻底夺走。
叛逆者的身体从枪尖滑落,断了气。
亚瑟王——阿尔托莉雅跪了下来,用已经失去了意义的圣剑为支柱,看着堆积成山的骑士们的亡骸。
……那大概是她从不曾有人见到过的真容。
她拼命地抿住自己的双唇,压抑自己就快夺眶而出的泪水,悲痛使得她几乎难以呼吸,她俯视着眼下不列颠的穷途末路,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引发了无数的战争,夺走了无数的性命。所以,我就算死得比任何人都悲惨——在所有人的憎恨中死去,我都会接受。明明是这样的才对!”
她泣不成声地哭诉道。
会迎来毁灭的难道不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吗?
会迎来愚蠢的死亡的,不是只会有愚蠢的王一个人而已吗?!
“……不是这样。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我一直以来追求的,才不是这样的结果……!我知道不列颠总有一天会灭亡。但是,我一直相信那会是更加平稳的,如同安眠一般的终结、才对啊——!”
那是谁都未曾想到的,至今为止一直被正确的王者深埋在心中的激烈感情。
像是要把听者的胸口都撕裂一般的哀伤与愤怒,足以诅咒世界的恸哭。
被圣剑选中,被寄予圣枪,背负着不列颠未来的英雄宣言道。
“——这不对。这绝对是有哪里搞错了。
我、我就算能容忍我自己死亡,也绝不容许这副光景!”
接收到坠落到失意谷底的她的愿望的,是为了让人类史能够延续下去,吸取无数记录、无数力量,在人理毁灭之前都会永远存在的灵魂的储藏库。
“我给你个机会吧。以‘达成你刚才的愿望’作为交换,我想要得到死后的你。”
她并非不知道那意味着些什么。一旦接受,她就永远不会解脱,而是永陷轮回,即使拿到圣杯实现了愿望,她依然将被世界召唤,被世界使役,孤独的王死前如此,死后也永远如此。
即便如此,王还是选择了依赖那份力量。
——只要能避免这种灭亡,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无所谓。
saber睁开眼,从回忆中脱离。
“既然我成为王会让不列颠痛苦地死去,那就用圣杯来消去阿尔托莉雅这号人物,换为能给不列颠带来更加平稳的,如同安眠一般的终结的王。
“——杀死我自己,这就是我的愿望。”
一直忍耐着,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