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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走到窗边,隐隐看到满地白雪和寂静路灯下孤独缩着脖子的女人。
&esp;&esp;苏溪马不停蹄穿鞋下楼, 年久失修的铁门在冬夜里发出有些刺耳的摩擦声。
&esp;&esp;站在巷子里的女人听到了铁门的声音, 倏而抬头, 那一瞬间她的睫毛结了水珠,满身风雪, 穿着一件厚重羽绒服,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
&esp;&esp;女人那张本应该保养得当的脸上早已染上了风霜,面容有些憔悴, 未来,她的第二任丈夫将卧病在床, 而这个女人也在日复一日的照料生活中愈发不修边幅,终于像是妥协般老去。
&esp;&esp;苏溪看到那头发尚且乌青的母亲, 一时间喉头一动,脑海里想过太多开场白,却不知道应该选哪一句, 便只能用一种惊讶又带有责备的语气问道:
&esp;&esp;“这大半夜还是下雪天, 你从腾州自己过来的?”
&esp;&esp;滕州离静州并不远,六十多公里的直线距离, 坐大巴摇摇晃晃需要至少两个小时。
&esp;&esp;“我等他睡着了自己过来的,我错过了一班车, 还以为你已经睡下了。”
&esp;&esp;这一次,陈琴并没有用“你李叔叔”这样的字眼, 而是一个简单的“他”, 便表述了一切。
&esp;&esp;“我刚刚在烤年糕,快上楼和我一起吃。”
&esp;&esp;苏溪不忍看陈琴站在风雪中, 正不由分说地准备将她拉到屋檐下,陈琴却无声地摇摇头,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苏溪的双眼黯然了几分。
&esp;&esp;“不了小溪,如果一上去……一会儿就不好说再见了……瞧你,回国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esp;&esp;陈琴说到这里,一时语塞,随即自嘲地笑了笑,眼角多了几条干燥的皱纹,继续说道:
&esp;&esp;“不过知会了我也做不了他的主……”
&esp;&esp;苏溪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母亲的性格,看似强硬,实则谁都可以拿捏。
&esp;&esp;“如果自己做不了婚姻的主,为什么还要结?”
&esp;&esp;苏溪越来越不喜欢拐弯抹角了,母亲和现任丈夫的纠葛很难有人说得清,苏溪每次上门拜访,李叔叔都对她格外客气,不过直到多年后苏溪才知道,李叔叔对她这个“前夫的孩子”心存芥蒂。
&esp;&esp;陈琴没有对苏溪解释其中缘由,只是一笑置之,将幸福与苦闷都藏在笑容里。
&esp;&esp;“对我来说,我只求一个不吵架的家,以前和你爸爸天天吵夜夜吵,吵够了,老李他虽然有时候有点小心眼,但是顶多憋在心里,我们平时的相处还算和谐。”
&esp;&esp;她主动递给苏溪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那么熟悉那么慈爱,让苏溪一腔不满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sp;&esp;苏溪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来,在冷空气中画作一团翻滚的白雾。
&esp;&esp;“快上去吧,外面凉,我该准备回去了。”
&esp;&esp;陈琴对苏溪挥挥手,始终不曾站在屋檐下,好像唯恐只要抵达楼下,就没有勇气说再见了。
&esp;&esp;“你一个人回去能行吗?”
&esp;&esp;“我有个同事刚好在静州出差,要连夜赶回去上班,我蹭单位的车回去。”
&esp;&esp;苏溪正欲说什么,手里忽然被塞了个信封,看形状和厚度,不难猜出是什么。
&esp;&esp;“之前有一阵欧元汇率下跌,我帮你换了三千欧,也不多,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esp;&esp;“妈……”苏溪目光怔怔,双眼有些发酸,瞳眸在大地雪亮的反光中闪烁着水汽,那些在国外积压的怨念,没等表达出来,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esp;&esp;“好了,我不喜欢哭哭啼啼,赶车去了。”
&esp;&esp;陈琴忽然用一种寻常的腔调说着方言,他们的方言语气总是生硬,没有太多温情,久而久之,任何动容在方言下都变得难以启齿,甚至尴尬万状。
&esp;&esp;陈琴冲苏溪往外摆手,作势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