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女”,“对方有着高于自己的社会地位”等理由搪塞。
当然,堂兄也没把事做绝,“你若不想嫁给对方,就去巴黎投奔亲戚。”
珍妮的母亲是法国人,能在第二次反法联盟时给嫁到英国的女儿准备三千英镑的嫁妆就足以说明她家是有一定地位,搞不好那博林先生还是托了“科西嘉的矮子”的福才上娶到了珍妮的母亲。
虽然在嫁到英国的这几年里,珍妮的母亲跟娘家的联系寥寥无几,但是就像莫泊桑的小说里写的那样,只要没有亲眼见到于勒叔叔,大家都还相信他有几分本事。更别提在十九世纪的法国,保王派与共和派、拿破仑的支持者你方唱罢我登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无政府主义在权力的空隙悄然冒头,连已经遭到法王驱逐百余年的胡格诺派都试图回来争取权力。
在此情况下,娘家人连自身的安危都无法保障,更别提与珍妮的母亲保持联系。
“波旁复辟十余年了,眼下已经站稳脚跟。”珍妮决定投奔她的外祖的家时,堂兄显得非常高兴,亲自将堂妹送上前往法国的诺曼底号。
得益于拿外祖家来狐假虎威,珍妮除了父母留下的一百英镑,还得到了五十英镑的路费与免费船票。
然而这在不确定的未来前依旧没给珍妮带来一丝安慰,相反,一个前往巴黎寻亲的独身少女极易成为三教九流的狩猎对象。要不是有一百五十英镑的底气和堂兄开的路条让她一路都与“良民”通行,估计在下诺曼底号的那刻就有人替她“排忧解难”。
而康利夫人正是想替珍妮解决落脚之地的“好人”之一。
在巴黎,有五分之一的妇女从事风尘活动。
康利夫人能搬进巴黎的克利什街自然是有几分本事——她手下的老姑娘们可以应付乡下的旅客,自命不凡的托洛米埃,可是到了呼吸都有玫瑰味的克利什街,也不过是名流尝惯巴黎大餐后的一点刺激,压根没有多少常客。
依靠敏锐的商业直觉,康利夫人很快明白巴黎的名流想要什么,于是寻找更加符合上流审美的聪慧姑娘。
珍妮不仅年轻漂亮还受过系统的文学教育,不至于和偶尔会用拉丁谚语的名流没有一丝话头。虽然珍妮装的很像小家碧玉,但是老鸨本就是与各式各样的人在往来交际,更何况是康利夫人这从乡下杀进巴黎大区的精明之人——她几乎是一眼看出珍妮是在装模作样,巴黎压根没有能让珍妮投奔的可靠亲戚。
“哪家的淑女会独自投奔远房亲戚。”
珍妮给女侍的20生丁让老板生疑,于是去问姐姐是否看错了人。
康利夫人在外甥女的屋子住下,一边把帽子、围巾,镶边的手套与挂有各种小工具的腰链卸下,一面向弟弟解释道:“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家道中落又不肯相信自己已经孤苦无依,所以在把父母留下的一点钱给花干净前都不会低头。”
说罢还在胸前划十:“可怜的姑娘。”
“可怜的姑娘。”老板跟着应和了声,问起如何安置这个英国姑娘:“您想把她捧成巴黎的交际花,但是一个乡绅的女儿不易就范。”
康利夫人之所以在邻里有着较高名声,就是因为她不干那逼良为娼的恶心事儿,同时不搞卸磨杀驴的传统操作:“她这样的姑娘是有几分架子,舍不下脸做腌臜之事,可是这样纯白无暇,没有经历太多挫折,太多诱惑的姑娘也是最好骗的。”
“我只要把她留在那纸醉金迷的巴黎,给她一个接触名流,纵情声色的绝佳窗口,就会有人替我劝她沦落风尘。”
每年因为爱情、虚荣、无望的等待与绝望的报复而沦落风尘的良家女子不计其数。
康利夫人坚信珍妮不是特例,同时可以“到我这儿总好过成为某人的禁脔,酒馆的流莺”而获取安慰:“你离开前可留了锁?”
康利夫人把珍妮视作囊中之物,自然不想酒馆里的登徒子把珍妮捷足先登:“我可没忘牙齿掉光的托洛米埃是怎么看她。”
“留了。我还嘱咐她睡觉前把窗户锁好,避免有人另寻他路。”托洛米埃是酒馆的常客,总爱吹嘘他年轻时大受欢迎,经常会有心碎的姑娘到处打听他的行踪。如果不是老板的女儿早就去了寄宿学校,阿让厨娘有个同在酒馆干活的强壮儿子,估计这厮儿会对酒馆的姑娘下手:“琴会看好客人的房门,不让狐狸有得逞的机会。”
康利夫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