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她洗澡的女侍琴比珍妮还要担心醉鬼强行闯入:“要不您先起来穿好衣服?”
琴不仅是嘴上建议,行动上也抖开浴巾,把起身的珍妮完全裹住。
“老板没有跟上来吗?”珍妮知道康利夫人不怀好意。
感谢她被扔到这个没有电力的十九世纪上叶前每月都有一本名著的kpi。
康利夫人虽然从事不道德的老鸨一职,但是她在莫泊桑的小说里已算是万中无一的拟人老板。而在她为主角的《戴家楼》里,作为弟弟的贝内特.乔丹几乎就是依附姐姐的菟丝花——他不在乎外人如何评价他有老鸨姐姐,或是为安置姐姐的员工而让妓|女住进自家田宅,甚至让明日就要接受圣体的女儿睡在前日还与车上的商人打情骂俏的妓|女身边。
有了原著盖棺定论的人物评价,珍妮才敢选择与之同行。
然而现实还是给了珍妮一击。
原著里的乔丹姐弟(康利夫人和酒馆老板)可不是在巴黎活动。
一时间有无数种猜测疯狂涌入珍妮已被恐惧侵蚀的混沌大脑,幸而她在对比过与女侍琴的力量差后还能维持冷静之色,一边安排对方守在房门之后,一面去摸手提箱里的防身匕首。
托洛米埃确实是有不轨之心,但是自诩风流倜傥的有产青年绝不会用登徒子的方式向珍妮求爱:“布拉什维尔!我可怜的,被爱情与酒精蒙蔽大脑的孤独同伴,你现在的样子比一直追逐绪任克斯的牧神还要粗俗无礼。”
酒馆的老板生怕他们吵到三楼的康利夫人:“来点烟草清醒一下。”
他那口袋堪比一个百宝囊。
老板的鼻烟让布拉什维尔喷嚏连连,但好歹是安分了点,让架着他的雅格有空整理凌乱的衣裳。
他们搁这儿磨蹭的功夫,爱德蒙已带着落在一楼的同伴追赶上来。
同样是被女侍灌成一滩烂泥,爱德蒙的同伴可没有在楼梯闹腾的旺盛精力,而是仰头发出鼾声。
老板的视线在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醉鬼间反复流连。
如果不是熟客在前,他甚至会抑扬顿挫的“啊”上一声。
“你在干嘛?”穿好衣服的珍妮把匕首藏进罩裙下的口袋。
耳朵附在门板上的琴被珍妮的询问吓了一跳,已经摸到木闩的手也光速缩回:“我想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这话把本就紧张的珍妮搞得汗毛倒竖:“你确定要出去看看。”
她不想以最坏的方式揣测对方:“酒馆的老板对你好吗?”
琴是真的后悔说出刚才的话——这跟说自己是门外人的同党有何区别:“我自九岁起就住在这儿。”
酒馆的老板是有生意人的不少缺点,但是他对厨娘一家绝对算是恩重如山。就是搁在整个法国,他也算是数得上号的良心老板,“他不会让我涉险的。”
但是想想老板用来开酒馆的钱是怎么来的,她又没了直视珍妮的任何底气。
“你别缩在房门后。”琴的反应让珍妮的戒心略有下降,但还是把兜里的刀柄攥得很紧:“小心他们直接踹门。”
如果是在一楼售酒的女侍听了,兴许会说托洛米埃还放不下那故作高雅的绅士样,但是与托洛米埃同行的布拉什维尔就截然不同了。
仗着自己喝得开始手舞足蹈,布拉什维尔把雅格拖得挨个去敲二楼的门:“棕发的姑娘,可爱的赫柏。”
难为他在酒嗝不断的情况下还能说着甜言蜜语:“原谅我如潘神般不请自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您可爱的面容让我无法控制已经喷薄而出的汹涌爱意。”
“够了,布拉什维尔,你可真是够了。”上楼前的托洛米埃还可以确定布拉什维尔是七分醒、三分醉,可是看他现在的模样,已经感到面红耳赤的托洛米埃斩钉截铁道:“你是真的醉得不清。”
“谁醉了?你可别在康利夫人的兄弟前胡言乱语。”之前还对托洛米埃言听计从的布拉什维尔此刻也是来了脾气:“托洛米埃,我最好的兄弟,别人不知我是巴黎的狄俄索尼斯,怎么连你也开始怀疑我了?”
楼道里的四人还在纠缠不清时,爱德蒙已安置好他所有的伙伴。按理说他不应插手陌生人的闹腾,但是想到十六岁的梅尔塞苔丝,他还是往楼道的那端鬼使神差道:“也许你们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