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自己贴在嵇游胸口的脸在发烫,耳朵也快被他擂鼓一般的心跳震聋了。
他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逃离,可手脚却僵住了。嵇游怀里这一方温度过高的小天地,就像冰天雪地里烧足了炭火的屋子,让孤身跋涉许久的林己余觉得心安和贪恋。
同样舍不得松手的还有嵇游,林己余应是昨日才洗了发。皂角的清香就在他鼻下,越闻越上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己余这么清瘦一人,却能让他心装满了。
嵇游眼眸稍垂,只能看到林己余的发旋还有红得滴血的耳尖。他动也不动,乖顺的有些不像话,好像自己现在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一样。
嵇游色/胆渐渐大了起来,他还想再摸一把林己余的柳枝细腰。抬眼时余光却发现前方林子的三处枝叶里,各隐了一个探子。吓得手立即一松,把林己余推出了两步远。
林己余一时不备,踉跄磕碰,差点摔到地上。
淘顺见状忙收起笑容,跑了上来把人扶住,“林公子没摔着吧?你可别见怪。我们主子怕是发病了,他站久了就会像方才这样手脚抽搐乱舞的。”
林己余忍了又忍才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质问嵇游之前在宫里抱其它妃嫔时,是不是也会这么手脚抽搐乱舞地把人推开。
他莫不是觉得自己为不引人注目,特意抹黄抹黑的脸和皮肤,比不上他后宫妃子的,看不入眼了,觉得自己糟蹋了他的怀抱???
接下来的半途林己余都没再说话,只低头满心怨愤与池良走在一处,没有再看嵇游一眼。
而前方的嵇游却一步三回头,手里紧捏着还没有送出去的小马。
也是这一看他看出了端倪,林己余走路的姿势不太对。一边下脚重一边下脚轻的,上半身还总不自然地往一边蜷缩,像是在极力隐藏身体的某处不适。
莫不是刚才自己推得太用力了?嵇游懊恼不已,他早该知道的,林己余看起来就是块水水软软的豆腐,怎么禁得住他那么用力的一推?一会定要叫小厨房做些滋补的给他补补才行。
嵇游的反省和懊恼林己余浑然不知,他被嵇游刚才那一推推出了逆骨。第一次后悔抹黑皮肤时,下手没有轻一点。
他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颇为自信的,要是没有特意抹黑。刚才嵇游抱着他的时候绝对舍不得推开,除非他真是根木头。
四人就这么各怀心思,默契沉默的到了自观院,各行其职,直到太阳落山散场各回各院。
归林寺的后山今夜难得安静起来,清修院里没有刻木声。空静院也没人搬凳子,靠在与清修院共用的围墙边发呆。
山下却是不同以往的热闹起来,最先亮起来的是昭王府里,昭王寝殿的烛火。
昭王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他双腿交叉坐在床上,撩起一半床帘,头微低,眼盖半抬不抬的,慵懒不悦尽显。
“今夜你若说不出个好歹来,这条命就不必留了。”刚醒的人说话不同于平时的清朗,换来的是低沉暗哑。
“属下有要事禀报。”暗一强忍住颤抖,他知道床上的人手段与长相有多不相符。
明明长得是一副白净矜贵,不知在什么金银绸缎窝里,才能细养出来的,恍若没入过世的无忧虑神仙样。下手却比刑部牢狱里,那些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还要狠辣。
暗一就曾亲眼见过他把一个外族,安插在煜帝身边的暗桩抓了,一寸寸亲手剥皮。
他中间怕人死了,还用上好的老参吊着气。一直到把那人的皮剥精光,浑身赤条条像个血人一样,才肯放人断气。
暗一那夜回去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好几天都没敢去城外庄子。事后还落下了一个只要见到昭王,就会控制不止浑身发颤的坏毛病。
“王爷让属下盯着的人,这几日有了新动向。他与隔壁清静院里的一个林家庶子走的很近。”暗一说着突然看到床上之人,原先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开了,他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接着说。”嵇雪明淡淡扫了,跪在地上的暗一一眼,暗一却如坠蛇窟冰窖。
“今日,更是亲密异常。”暗一话到嘴边转了又转,才终于挑出了,自认为最合适的形容。
“亲密异常?”嵇明语气与刚才并无什么变化,暗一却觉得他想杀人。
就像那日面色如常,言笑晏晏,却把外族桩子的皮剥干净一样。
“明日一早,我要知道那人的所有事,还要一张他的画像。”嵇雪明说完赶人出去了。
“是。”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