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她认识周公子的时日尚浅,若对方真的有什么猫腻,或者是个伪君子,那便完了。
他家虽然是自己的故乡,但对五岁便入了宫,如今又没有任何依仗的江近月来说,杭州山高水远,还不如如今的京城来得熟悉。
虽然说二人这段婚事本就是利益结合,可若是过去之后,周家不让她查父亲的事,又或者,限制她的自由,她有能力反抗吗?
但江近月也不是偏听偏信的人,她的父亲受人所冤而死,她自然也不会听信一家之言。
她有些苦恼地想,二人这样慢慢相处下去,路遥知马力,她总能看清对方是个什么人吧?
可是对方和西府的人应当不会给她这个时间。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自己对周怀川所知甚少,几乎也没有主动问起过他家的情况。
平日里二人相处之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周怀川问,她来答。
她最感兴趣的,也不过是杭州的风貌。
她真的喜欢他吗……
江近月又犹疑了。
……
或许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那从前被忽视的细节也会变成明晃晃摆在她面前的龃龉。
这些日来,在家塾时,她会听到同窗的议论,说家中小厮见到她那未婚夫婿曾在烟花柳巷出没过;
在西府时,她也会偶尔看见下人们围在一处议论着周家,看到她过来又匆匆跑开。
从前江近月只当这些是官家人对商人的轻视,如今她的一颗心却被高高吊起,怎么也放不下,她决定亲自看一看。
这个机会不好找,江近月先用银子买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托他在周家在京城所居的宅院中盯梢,接连数日,周氏夫妇所做的也不过是巡查京中的产业,和一些同行们谈些买卖;
周怀川也毫无破绽,他十分规矩守礼,每隔日会见江近月一次,大多是在酒楼用个饭,或者去街上闲逛两圈,并无逾矩之处。
江近月开始觉得许是自己多心了,可三月末的一天傍晚,那小乞丐忽然寻到店里,说方才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进了周府,随后那周怀川便匆匆回府,周氏夫妇也没有出府,不知三人在家中商量什么。
江近月便托了侍女去周府请他,只说是自己的铺子有几样账目一直对不上,想请周怀川来帮帮忙。
果然,一个时辰后周家的小厮上门拜会,说周怀川今日有些杂事要处理,不能来同她相见,还送来一封亲手写的书信,上头全是歉疚之言。
江近月佯装失望,问那小厮:
“公子可是被什么重要的事绊住了吗?我都好几日没见他了!”
小厮急忙说:
“不是,不是,只是一些生意上的俗务罢了,事情有些急,公子才抽不开身的,姑娘请见谅。”
“那好吧。”
送走那小厮后,江近月只跟沉月阁的掌柜说自己先回府了,随后便去了不远处一家成衣铺,买了一身最为普通的墨青色衣裙换上,又拆了发髻上的簪子放入怀中。
随后,她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车马行,雇了一辆最为普通的青布马车,车夫问她去哪,江近月只说了离周府不远处的一家棋社。
马车经过周府时,江近月刚巧从看见周怀川正在侍从的陪侍下,从侧门处上了马车。
这个时辰,难道他真的是要去烟花柳巷不成?
江近月开始琢磨着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儿。
看着那马车驶去的方向,她忍不住对那车夫道:
“跟上前面的马车,可以吗?”
那车夫耳朵动了动,却反问她:
“姑娘,那是什么人?您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我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江近月一怔,答道:
“你放心,那是我未婚夫婿,我见他这些日子形迹可疑,想看看他是不是要去烟花柳巷消遣罢了。”
车夫了然,看此地不是什么官邸,不过是寻常富庶人家的宅子,也没再多问,只保持着一段距离,远远跟着前头的马车。
等到了地方,见周怀川进了一户人家,那车夫停下车,低声惊叹:
“你这未婚夫婿,莫不是养了个别宅妇吧,不过姑娘你别伤心,好在没成亲,一切都有转机……哎,姑娘你……”
他话还没说完,江近月便已放下银子,下了车去。
……
她躲在暗处,一柱香时辰后,那周怀川竟又从那家宅子的侧门出去,上了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