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廷虽然跪着,可他的背却依旧挺直,面对皇帝的责难,他再一次道:
“陛下,臣觉得此刻出兵伐赵,胜算不大,请陛下三思。”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陆晏廷还是觉得,那个掌控着如今赵国局势的三皇子,不简单。
皇帝想趁此机会灭赵,可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
皇帝气了个半死,他挥退左右,指着他骂:
“这些话你在朕耳边说过多少次了?早几年你在宫中念书时,整日想着都是做个武官,还因为你娘不同意,整日愤愤不平,最后只能当个文官。”
“如今朕给你机会了!可如今你却是怕了?难道你曾经的志向,自己都忘了吗?!你想当懦夫不成?”
陆晏廷跪在地上,字字铿锵:
“陛下,我的好友宁珩死在赵国人手里,我比任何人都想手刃赵贼,但如今的确不是发兵的好时机,陛下你仔细想想……”
“够了,陆晏廷,难道你懂得比那些经验丰富的将军还要多吗!此事朕已有计较!你是想抗旨吗?”
皇帝的手重重拍在龙椅上,他转过身去,气得不想看陆晏廷。
陆晏廷直接脱了官帽,重重磕在地上:
“臣不敢,请陛下降罪,将臣驱逐出京吧。”
皇帝叉着腰回过头,那张和陆晏廷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划过一丝愕然。
……
夜里,陆晏廷回到府中时,公主房中的嬷嬷已经在等着他了。
等到了公主院中,陆晏廷向坐在榻前的母亲行礼。
长公主正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淡声道:
“陛下掌权不久,逆王旧党屡屡未除,他也尚未收拢人心,这次伐赵,是陛下掌权之后,想要证明自己的机会。”
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
“所以啊,孩子,你怎么劝,都是没用的。而且,他此次比任何人都在意成败,此战并非没有胜算。”
“他此刻只是在气头上,放心吧,你不会离京的。”
长公主说到这,微微勾了勾嘴角,颇有些得意。
她这个儿子,虽说已经入仕,可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离开她怎么能行呢?
他还是需要她这个母亲为他谋划的。
“不,母亲,我会离开。”
陆晏廷的语气无波无澜。
公主猛得抬眼:
“你说什么?
长公主的眼睛在澄黄的灯光下显得锐利无比,她直勾勾地盯着陆晏廷,眼中满是不解:
“什么意思?你难道还和你舅舅置气不成?晏廷,我要知道原因。”
陆晏廷面色淡然,显然已经是打算好了,此刻淡定地不像是在同她商议,而是通知她一样:
“其实陛下说的没错,儿子在朝堂上待了太久,终日只盘桓与朝堂争斗和案卷中,有时只顾纸上谈兵,全然不解底下民生全貌。外放后,我能深入微末之地,得到的见解自然会比在京中多。”
“母亲,或许我是一叶障目,让我出去走走,身在局外,或许对朝堂的形势有更明了的判断。”
长公主跪坐在榻前,沉吟了半晌,手上攥紧成拳,面上却露出一个笑来:
“好啊,在外任职,的确是个历练的大好机会。但是,外头和京城可是大不一样,家族无法为你提供荫蔽,你若有什么事,府里或许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日后回来后想要高升,也要凭你在外头的政绩说话,才能让人更加信服。”
“你的考虑不错,但突然如此,怕不只是为了这个吧?晏廷,你就算不积攒经验,也能走到更高的地方。”
陆晏廷闻言,摇头道:
“母亲,从前我不靠恩荫入仕,如今自然也不会靠您的打点。”
长公主忍无可忍,豁然站起身,直接拿了茶杯往他身上砸: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本不需要去的,只要找你舅舅服软就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小舞女!陆晏廷!你居然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你的母亲!”
她瞪着眼看他,满是怒意。
公主看着面前让她有些陌生的儿子,她在这一时刻突然发现,这个儿子的身形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高了不少,公主如今甚至需要仰起头来看他了。
他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呢?
此刻,他满脸讽刺地看着自己:
“母亲?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