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低头用了两口早膳,并未立刻应答,自从方才听到陆晏廷被贬官要离京,她已经心乱如麻。
其实,她很想去查爹爹的事。
当初离宫之时,那人说好的,两年内会回到长安,把爹爹之案的证据给她。
江近月一直在等,所以她一出宫,就没打算回杭州,也选择在长安开铺子。
可如今两年都要到了,看赵魏的形势……
怕是他根本在说笑。
陆晏廷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试探着问:
“月儿,你若是还有什么顾虑,可以和我说,我尽量满足你。”
要和陆晏廷说父亲的事吗?
嘉州、杭州,相隔千里的地方。
他去嘉州,也不是游山玩水,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或许有些事,一开始就错了。
错到离谱,错到不能说。
江近月的眼中,除了茫然,更多的是悲哀。
……
王师向赵境进发,行至山阳关前时,忽遇大雨,行进的速度便慢了些。
皇宫之中,钦天监来报,天象有异,太白经天,乃不祥之兆。
皇帝冷哼一声,本不欲相信,但见朝中争论一片,又商议半晌,只好先命大军原地驻扎三日,再行启程。
可是没过两日,前线来报,在王师军帐附近,发现赵国探子的留下的踪迹。
“陛下,难道赵国人时刻注意着我们的动静吗?”
老内监问。
李琰放下密报,冷哼一声:
“这些宵小之徒,看来是已经收到了消息,钟日惶恐不安了,想来赵国实在无人,连细作都这么没用。看朕不杀他们个铩羽而归!”
可是没过几日,众人却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那些“赵国人”仿佛引着大军往边境去似的,时不时留下些踪迹,就好像是在挑衅一般。
几天里,军帐四处又连续看见不少赵国探子,一时四面楚歌,乱了军心。
而后,位于赵境之北的晋国率先一步偷袭了赵国的关城,却中了提前设好的埋伏,五千精兵几乎全军覆没。
这一番,朝野之间都知道赵国的图谋,好在大军路上耽搁了不少时日,这才没有涉险。
皇帝下诏,让大军火速往回撤,这场仗,最终也没打成。
……
一家三口离开的那日,已经到了四月初。
春讯已至,寒冬消凛,天色碧蓝,清明和暖。
百姓们已经褪下了厚重的棉衣,换上轻软的春裳,但江近月因为产后虚弱的原因,依旧裹着厚厚的披风,穿得比小葫芦还多。
车队已经整装待发,老夫人拄着拐杖,在门外叹息道:
“二郎,你看看,你多么不值得,如今战也不打了,你却还是要走!”
陆晏廷扶着老夫人的手,劝慰道:
“祖母,马上要入夏了,嘉州水患严重,若是我去了,也能为他们出一份力,不是吗?”
“何况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在外任满一年,便可上奏归家省亲,且至多三四年,我也就回京任职了,您不必太过忧虑。”
老夫人看看他,又看看陆晏廷身后抱着孩子的江近月,叹息道:
“话虽如此,可天底下哪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孩子才两个月大,就跟着你们赶路!跟你说了多少次,把孩子放在府里,你就是不听!虽说你母亲……”
陆晏廷想都未想,还是拒绝了祖母:
“无论如何,孩子还是不要离开父母的好,当年我父母忙于国事,无心理会我,孙儿深知其中苦楚,多亏祖母照拂,孙儿才能安然长大。可如今祖母年事已高,这孩子,还是我们自己带吧。”
江近月怀中的孩子睡得黑甜,老夫人给他塞了个小金锁,又喟然长叹:
“真是作孽。”
……
夫妇二人辞别老夫人之后,便抱着孩子上了马车,车队在清晨启行,一路赶往码头。
在船上的第三日,正好是江近月十九岁的生辰。
夜里,窗翕开一缝,吹入徐徐清风,房中的墙上全是水波的倒影,江近月侧躺着,看着床上的孩子,疑惑地摸摸小葫芦的脸:
“小葫芦,你好安静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呀。”
小葫芦刚睡醒,也听不懂江近月在说什么,把腿翘得老高,又重重放下,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