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恒识相离开,桌子上又只剩下兄妹二人。
两人相对无言,静默,还是静默。
“谙谙,这次是认真的吗?”江闻歌犹豫着,还是得问,不问他不放心。
“嗯,哥,他人很好,我想试一试。”洛谙正襟危坐,认真回答江闻歌的问题。
还好,哥哥愿意继续问。
洛谙最怕的,就是江闻歌从此不管她了。
江闻歌闻言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抓狂起来:“谙谙啊,也不是哥非要怪你啊,哥只是想知道,如果这人不错,你为啥不愿意跟他交往试试看,就非得结婚呢。”
江闻歌年少的时候也算轻狂过,所以在长大后便比一般的同龄人成熟很多。
但看着面前又被野男人拐跑,可怜兮兮的妹妹,简直破大防,情绪管理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和殷斯景是很好的朋友。”洛谙弱弱道,关于她和时初礼的婚姻细节,实在难以解释清楚。
江闻歌:“……”深吸口气,怕黑着脸吓到洛谙,扯开嘴角,硬让自己笑。
但这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好嘛,如果说,刚离婚,然后和殷斯景的朋友谈恋爱,这就很奇怪,毕竟,朋友妻不可欺?
但出奇的,如果是刚离婚,就结婚,竟诡异的可以接受?
想到什么,江闻歌皱起眉头,托着下巴思考,一言不发。
“哥,怎么了吗?”洛谙忐忑,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对面的江闻歌瞅。
“谙谙,你嫁的这个人,能从殷斯景手下,护住你吗?”江闻歌问的轻松,放在腿上攥紧的拳头却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洛谙一怔,回答:“如果他愿意,是可以的。”
“而你相信他是吗?”
“嗯,他人很好。”
……
吃完饭,江闻歌开车送洛谙回去。
“哥,你不用下来了,我直接上去就好了。”车子开进闲庭,稳稳停下,洛谙转头和江闻歌说了一句,左手推开车门,下车。
江闻歌却没有听洛谙的,依旧下了车。
“没事,哥看你上去。”车的大灯还开着,从他身后照来,光影间,他的身形伟岸颀长。
洛谙朝着他,挥挥手,照楼宇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怔怔看着车灯前的男人,眼睛开始酸涩。
张张嘴,却说不出话,而江闻歌,很耐心地站在那里。
“哥,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你还,你还认我当妹妹吗?”轻启朱唇,眼睛死死盯着江闻歌,说到最后,一度哽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像是绞死的锁链,想要挣扎,却挣不脱,但有时候却又像蚕丝,丝丝缕缕,情感维系,在情感出现裂痕的那一刻,付之一炬。
洛谙一直坚信,情感,必须经营,不然只会消耗某一方的热情,直到破裂的那一刻。
人生经历,造就她的价值观。而从小,她的血亲,从未给过她毫无理由的爱,也未曾包容过哪怕千万分之一的她。
为此,她便格外珍惜,江闻歌,以及江家二老,嫂子给予她的情感支撑。
江闻歌看着几步远处的小姑娘,小小的,静静地站在那,不由想起她初中的时候,也是经常这般看着他。
不过那时候,小女孩瘦的可怜,他带她回家吃饭,她也不肯,只在他家的纹身店帮完忙,才肯吃上一口东西。
劳动所得,她不白吃他家的东西。甚至,他想,如果当初洛谙有一丝生存空间,其实都不会到他家帮忙,然后换些吃的充饥。
然后,那家人就可恶到如此地步,让一个小女孩,在外面自生自灭。
压下心中的酸涩,无奈叹口气,江闻歌抬步走到洛谙面前停下,抬手落在女孩的头顶,拍拍:“认啊,怎么不认,我的妹妹我不认,难道要留给你那野男人认啊。”
说到这里,江闻歌又冷哼一声。自己的妹妹自己不要,那野男人可虎视眈眈着呢,他怎么可能给那野男人机会,哼。
“那你可以骂我,别生我气好嘛。”感受到头顶的重量,洛谙将头低低下,软软地和江闻歌撒了个娇。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洛谙很少会对江闻歌表现出小女孩的模样,便也很少撒着娇,要些什么。
她总归一直守着某些界限,即便无谓,却依旧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这个时候的江闻歌,一直想着那个“野男人”,也就错过了洛谙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