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快收拾收拾,迟了就只能爬树上看啦!”
刘玥手忙脚乱站稳脚跟,褪下脏兮兮的工装,一边继续叫嚷一边钻进衣柜胡乱翻找。
陈雨珊揉揉酸痛的臂膀,渴望地瞅向门外渐暗的天空。笑闹声和跑动声聚在一起,从走廊传来,热闹非凡。
“雨珊?”刘玥抖抖衣领,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满意回头,“快换衣裳啊,再迟真的来不及了!”
陈雨珊看着记事本上昨晚认真写下的目标,咬咬牙狠狠心:“我就不去了,我这里还有点事。”
“太可惜了,那我走喽!”刘玥又风风火火地冲出去,汇入跑动的人流中不见踪影。
陈雨珊慢吞吞掩上门,掏出特意找出的《拖拉机运行指南和操作技巧》,打开台灯,在一片喧闹中强行稳下心神。
日子过得极快。
随着仓库里的蛇皮袋越堆越高,工厂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绷。
往日酷爱叽叽喳喳八卦的姑嫂们齐齐缄默,人们心惊胆战地静候不详的信号。
刘玥闷头走进宿舍,一歪身子栽倒在铺位上,声音透过厚厚的枕头传出来,饱含忐忑:“听说今天早上仓库管理员打报告给领导,厂子再装不下新产的肥了。”
“是啊,许多人都开始想法子找新工作了。”管盈盈斜眼飞快瞥过伏案苦学的陈雨珊,意有所指:“我瞅着雨珊这两天忙得很哇,是找到出路了?”
陈雨珊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磅礴的知识海中抬起脑袋,茫然回头。
“雨珊啊。”管盈盈抱紧手臂,步步紧逼,“都是室友,顶好的交情,我也没薄待过你们对吧。”
“我家啥情况你们都晓得,工作没了是真活不下去,谁要是有路子分享一下,帮帮忙,我管盈盈这辈子都记着你的好。”
陈雨珊皱了眉,盯住向前逼近的管盈盈,双手暗暗拢起书本和笔记。
空气里漫出硝烟的味道,刘玥从枕头中拔出头,紧张地来回扫视。
“请所有员工立即到会议厅集合。再重复一遍,请所有员工立即到会议厅集合。”
宿舍楼前的大喇叭突然响起。
“快走。”喇叭声打破凝滞,刘玥松了口气,跳起身,揽住管盈盈的肩膀做了个苦脸,推着她往外走,“希望是问题终于解决了。”
陈雨珊的目光追着管盈盈出门,收起书本合上抽屉,站起身,顿了顿,又从包里掏出一把锁来。
人潮一批批涌进大厅。
没有人说话,会议厅内满是风雨欲来前的安静。
“咳咳。”身穿板正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肃着脸走上台,清了清嗓子。
“想必大家都有耳闻,我们厂现在面临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佘老不慎跌倒,腿骨骨折,致使我们厂的拖拉机迟迟无法投入运输。”
“如今厂子仓库里堆满了化肥成品无法销出,严重影响了我厂的资金链。如此以往,发不出工资不说,工厂甚至会有倒闭的危险。”
“厂长早上已经再次赶去市里,打报告申请上面特派司机员暂驻工厂,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我也在这里恳请大家,如果有亲戚朋友能够驾驶拖拉机或认识拖拉机师傅,麻烦向我们举荐。一旦检查合格,直接上岗,待遇一应按照高级技术工的标准执行。”
“谢谢大家。”男人站在台上,高大的身躯佝偻下来,深深弯腰鞠躬。
“散会。”
人群爆发出激烈的吵嚷,陈雨珊环视四周,迥异的脸上挂着相似的恐惧和忧愁。
“这咋整?不就是少个师傅,咋就闹到要倒闭了?”有人绞尽脑汁,抓耳挠腮。
“老天爷尽不给人活路啊。离了厂子,俺们靠什么吃饭?”有人仰天哭嚎,绝望深深刻进脸上的每一丝褶皱中。
“佘师傅那两个徒弟不是还在?天天鼻孔朝天,派头摆得比佘师傅还足。都到这时候了,他俩怎么不上?”
“嗤,听他们吹牛,个顶个儿的假把式。一个上车动不了,搁原地突突突冒黑烟。另一个大手一挥,直接给车开进沟沟里,还得厂长亲自带人抬上来。”
“这么大的厂子,不可能说倒就倒吧?”刘玥站在陈雨珊边上,脸皱成一团,表情清澈而懵懂。
陈雨珊循声转头,左右打量了一下,眉心拧起:“刘姐,盈盈呢?她不跟你在一起?”
刘玥赶紧环顾四周,“诶?明明刚刚还在那儿……”
“算了,我们回去吧。也许她先回宿舍了。”陈